“不可能!”正德帝断然否定,“羽族居心叵测,就是他们,他们是恶人!”
霓云看他如此心虚的模样,就知道当年的事正德帝根本就没有细查。
疫病之事,他贵为大夏皇子,想要查清楚也并非难事。
可是他却一口咬定就是羽族人所为。
不是他昏庸,而是他需要羽族人背这口黑锅。
那时候,南疆瘟疫四起,民间流言霏霏,众人都以为是羽族人所为,对羽族恨之入骨。
此时,正德帝平了羽族,顺理成章,受众人拥护爱戴。
他当然不会费心去查,这事情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霓云冷哼一声,“皇上这些年都不肯提云妃娘娘,是心里有鬼吧?”
“没有!”正德帝身体紧绷,不停摇头,“就是羽族,羽族人心思歹毒……”
看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霓云不介意告诉他真相,“疫病是索罗国摄政王祝骥所为,他为了转移焦点,才诬陷羽族的。”
“不可能,怎么会?”正德帝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如何也不肯相信。
霓云却道:“皇上去边疆查一查,事情很容易就见分晓了。我又何必骗皇上呢?”
“不可能,不可能……”正德帝嘴里嘟哝着,说着说着,他声音一阵哽咽,凄然道:“曦儿……”
他的声音极小,但霓云还是听到了这两个字。
这想必是他对羽曦的爱称,正德帝对羽曦还是有情谊的。
有情谊,就会有愧疚,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呢?
霓云希望这点愧疚,能让他对凌楚琰网开一面。
正德帝愣在原地良久,眼中由最初的暴戾,变成了愧疚,还有对羽曦的思念。
他沉沉吸了口气,声音略显沙哑,“你想说什么?”
“求皇上把百幽草给阿琰。”
想起仍旧卧于病榻的凌楚琰,霓云眼底泛起一丝酸涩,“他的时间不多了……”
正德帝听到这句话,心里也咯噔一下,蓦地抬起眼眸,有些话就在嘴边。
可是最终,他又咽了回去,沉声道:“拿兵器库换百幽草!”
果然不死心!
霓云以为真相能让正德帝心软些,但显然他高估了一个皇帝的野心。
“不可理喻!”霓云蓦地抽出衣袖中的匕首,扼住了正德帝的喉咙,“百幽草给我!”
既然软得不行,那只能来硬的了。
正德帝没想到霓云竟然敢挟持皇上,心惊之余,扬声道:“护驾!护驾!”
“我看谁敢上前!”霓云扣在正德帝喉咙上的匕首又紧了些,冷冷睥睨着一众护卫,“百幽草拿来。”
“就算拿到,你也出不了甘泉山。”太监慌了神,尖叫道:“快把皇上还回来。”
“出不出的去是我的本事。”霓云余光瞥了眼正德帝,“大不了让他陪我一起死了也罢。”
“大胆!你这逆贼,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唔……”
太监话未说完,忽而一只白羽箭射穿了他的喉咙。
太监不可置信地望向箭射来的地方,顿时瞳孔放大,“祁、祁王……”
话未说完,太监仰头倒了下去。
众人寻声望去,回廊尽头,正有一高大的身影,健步而来。
他身上带着骇人的威压,每一步都让人呼吸停滞。
“阿琰?”霓云惊喜道。
凌楚琰凌空而起,瞬间打了霓云身边,握住她的小手,“云儿,我来接你了。”
霓云酸了眼眶。
眼前的人呼吸平稳,步伐稳健,他的声音醇厚而充满磁性,她的阿琰回来了!
“阿琰,你好了?”
“我……”凌楚琰眸光晃了晃,轻笑道:“我好了!”
三个字让霓云的眼泪如何也忍不住了。
她来不及细想凌楚琰是怎么好的,反正,只要他健健康康出现在自己面前,仿佛一切都有了希望。
“傻丫头!”凌楚琰指腹轻扫过她的脸颊,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再哭,我要心疼了。”
霓云破涕为笑,嘟哝着嘴道:“油嘴滑舌。”
“老四,回来了?”正德帝沉着一张脸,目光凉凉。
凌楚琰朝他颔首,却在也没叫一句父皇。
“我要带云儿走!”凌楚琰只淡淡说了一句,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正德帝知道他这个儿子已经与自己一丝情分也无了,他眼中那点慈爱之色湮灭,转而只有帝王的威严,“把武器库交出来,或可饶恕你夫妻一命。”
“好。”凌楚琰对霓云使了个眼色,“此时,非同小可,我们坐下来谈。”
霓云冲凌楚琰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戾气。
她知道凌楚琰不可能把武器库交给正德帝的,霓云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但正德帝并不了解他这个儿子,他以为凌楚琰仍旧还是当初那个对他敬畏有加的祁王。
正德帝摆了摆手示意羽林卫退下,众人散尽。
凌楚琰蓦地抽出佩剑,抵在正德帝脖颈上,“父皇,对我母妃真的不觉得内疚吗?”
“你、放肆!”正德帝不可置信地盯着凌楚琰,“你可知杀父弑君之罪,会让你永不的翻身?”
“你以为杀了朕,就能顺利做上皇位吗?”正德帝鄙夷地笑出了声,“就以祁王府的恶名,加之今日行刺朕之罪行,天下人服吗?朝臣会服你吗?”
“我从未想过那个位置。”凌楚琰轻扬嘴角,笑得有些苦涩。
他是为自己悲哀,也为正德帝悲哀。
父子两人走到这一步,正德帝依旧不明白他的心思。
正德帝见他漫不经心的模样,也愣住了。
凌楚琰这些年不顾自身性命,东征西讨,难道不是觊觎过那个位置?
这怎么可能?
正德帝诧异地望着他。
凌楚琰却不与他对视,沉声道:“你,对母妃和羽族,可有一丝忏悔?”
“没有!”正德帝梗着脖子,满面怒容,“羽曦和羽族心存不轨,朕没错,朕没错!”
哗啦——
正德帝话没说完,眼前一道银光乍现。
凌厉的剑锋朝他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