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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枫命人将卜打台吉押回中卫城,将他地盘和族人全部交给囊吉管辖。

在此后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隐龙军分兵清剿松山各处。

卜打台吉被俘的消息传遍四周,原先依附他的那些大小部落听说汉军过来都闻风而逃。

囊吉也趁机出兵接收了大片土地,不过他不敢违背向枫的告诫,只扩充草场和牛羊数量而不扩充军队,随时向隐龙军提供骑手和马匹。

大小松山区域终于由朝廷掌控了。

赵任那边的狙击取得战果,在魏学曾部和隐龙军的夹击之下,切吉合吉和火落赤大败而逃。

接到消息的向枫派明旭率部阻断了番虏的退路,在靖虏卫一带全歼切吉合吉和火落赤等部,生擒切吉合吉,火落赤等头目被打死。

见识到隐龙军的厉害后,达云和田乐两人终于动心,派人过来请求向枫出兵联合攻打已逃回西海的永邵卜。

向枫当时正在撤回中卫城的途中,他始终惦记着哱拜之乱还未平息,说不定哪一天魏学曾会调隐龙军前往,又分析永邵卜地广人多也一时难以剿灭,便派了明旭带五千骑步兵过去,海鲁穆和孙承宗作为副手随行,同时要囊吉出兵协助,他则带着余部回到了中卫。

见到向枫得胜回来,顾南古、梅镛他们自然高兴得很,最开心的莫过于魏朝了,他详细地询问了隐龙军前后收编囊吉、剿灭卜打台吉和切吉合吉等部的情形,连夜上书送往京城去了。

秦良玉在上个月生下一子,为了不影响明旭打仗,竟然没有让人告诉他。向枫过去道贺,见那孩子长得虎头虎脑,心中甚是喜欢。

向枫检查了从隐龙谷运送过来的火器弹药,对这批枪弹的质量甚为满意,听顾南古说童九还从谷中征收了大量粮食,问清原因后也没责怪,只是要他以购代征。

家眷们又捎来了许多封家书,向枫读完闻敏的来信后,心中顿生思念之情。

西北虽苦寒之地,却是男子汉的天堂。这里有不一样的风景和人文,千里草原万里雪山,落日孤烟骏马驰骋,无不让人心旷神怡万丈豪情,远非烟雨江南可比,在此生活久了,会不知不觉喜欢上这里。

倘若西北安宁了,接家眷们过来住一段日子倒是蛮好的,只是不知道这一天何时能实现。

这期间,中卫城一直以隐龙军的名义在招募兵员,甘陇之地有许多人前来投军,经过挑选招募了上千新兵,由梅镛整日带着操练,让这些兵士将来留下守卫西北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向枫向总督魏学曾奏报了平定大小松山的情况,并请示如何处置卜打台吉等酋首。

半个月后,收到总督府的急函,命令向枫率部火速赶到沙湃口扼守,配合麻贵总兵阻击宰僧部南下。

魏学曾在宁夏前线有些挡不住了。

李如松率部过来增援,原本让魏学曾平乱信心大增,双方合力正稳步推进,麻贵和萧如薰等人因军功而被拔擢为总兵。

眼看平乱指日可待,不曾想西虏切吉合吉和火落赤等部又兵犯洮河、巩昌等地,威胁固原,河套那边的着力兔、宰僧、卜失兔等部趁机出兵响应哱拜,发兵攻打平虏城和花马池。

魏学曾顿时大惊失色,一面分兵全力抵抗,一面令向枫的部队阻击切吉合吉,形势一时反了过来。

听到西虏之敌已被隐龙军歼灭,魏学曾稍微心安,可宁夏这边的战斗毫无起色,处处被动。设计招降刘东旸和许朝等人失败,城中数百内应的军士亦被哱拜擒杀,无奈之下,又派麻贵去安抚着力兔等酋首,许以好处让他们退兵,却是毫无效果。

朝廷对魏学曾的表现非常不满意,随即有人上书弹劾,请求皇帝对魏学曾罢职问罪。

就在魏学曾一筹莫展之际,麻贵建议决黄河之水淹宁夏城,哱拜不攻自破。

念着城中数万百姓,魏学曾一时不忍心如此,这才想到急调向枫的人马过来,又急奏朝廷请求宣大总督萧大亨再派兵增援。

按向枫所知,朝廷最终是平了哱拜之乱的,没想到过程这般艰难。

不过细想也并不奇怪,朝廷军饷多半被人中饱私囊,戍边军士的军饷不是被克扣就是长期不能按时领取,哪有心思和精力去操练和打仗?加之武器装备缺乏,大小官员文恬武嬉,一旦有战事,能躲就躲,能逃便逃,朝廷往往也是采取破财消灾之策。时间一久,明军军纪废弛,战斗力极弱,遇到蒙人这等强悍之兵,自然打起来费力得很。

向枫急令明旭率部回中卫守城,他亲率赵任、梅镛等部一万人马前往宁夏增援,魏朝随军出征,留顾南古和舒诚在中卫协调后勤保障。

从中卫到沙湃口有六七天的路程,其中还要渡过黄河,隐龙军一路急行军,在六天后到达沙湃口。

沙湃口只有一个汉军把总营在那里,隐龙军到了后全面接手了防务。

根据打探的消息,宰僧的人马还在花马池的右沟一带,向枫决定主动出击,留苗秀两千人守沙湃口,他亲率主力直奔花马池。

过了二道梁,前面便是右沟了。

右沟是黄土高原下的一处沟壑,因多年的雨水冲刷而形成了一处大平地,后来有许多百姓在此耕种,逐渐形成了村落。

向枫正在高地上查看地形,前方打探消息的探子急匆匆回来禀报,前方十多里处有番虏正围攻一股官兵,官兵势单,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向枫当即命令梅镛殿后,他和赵任率骑兵前往救援。

被番虏围困的是玉门关守备、游击将军龚子敬,他奉命率三千兵马前来宁夏平叛。

刚到宁夏时,与刘东旸的人交了手,没想到对方不堪一击。龚子敬觉得这帮乱军不过如此,听说有番虏侵犯花马池,在未和主力部队汇合的情况下,他立功心切,带着八百骑兵狂奔六百多里到了这里,不想遭到宰僧部手下花力的三千人围堵。

双方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龚子敬率部从早上打到下午,滴水未进,终因寡不敌众,部队死伤大半,已是弹尽粮绝,眼看要全军覆没。

龚子敬身中两箭,血染战袍,见四周被番虏围得水泄不通,手下一个个被射落下马,不禁目眦尽裂,他猛然将刀搁在自己的脖子上。

身旁的卫兵连忙拦阻:“将军,万不可如此啊!我们冲出去......”

“没机会了......”

龚子敬痛苦地摇了摇头。

“都怪我想立功,害了你们......”

“将军——”

就在龚子敬要自刎之际,忽然听到“砰!”“砰!”响起了枪声。

“咋还有枪声?”

早就打光了枪弹的龚子敬有些奇怪,他举目四看。

枪声越来越密集,还有震耳的喊杀声传来,外围的番虏纷纷倒下,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

卫兵欣喜地指着前方高喊道:“将军,好像有援兵来了!”

龚子敬抬眼看去,只见一股打着“明”字旗号的军队从一侧驰骋而来,马背上的骑手正举枪射击。

“果然是援兵到了!”

龚子敬顿时大喜过望,奋力喊道:“兄弟们,我们得救了!”

原本绝望的官兵这时精神大振,纷纷朝周围的番虏杀去。

向枫带着部队及时赶到。

番虏首领花力正暗自得意,打听到这股汉军的首领是个游击将军兼守备,见马上就可全歼对方,到时候在宰僧面那里好请功劳。正在他暗自盘算之际,突然外围杀来一支队伍朝着他们一顿猛打,打得他们措施不及死伤满地。

番兵顿时大乱,花力大声嚷着要手下阻挡来敌。

奈何这股汉军的攻势太猛,且人数又多,他们并不靠近搏斗,而是远距离稳坐在马背上发枪射击,番虏的骑兵未赶到对方跟前就被射落下马了。

隐龙军一通射击后,番虏纷纷倒地,围着龚子敬部的人马露出了个大缺口。

龚子敬大喝一声,带着残余队伍冲出了包围圈。

见友军已脱险,隐龙军的火力更猛了,铁飞弹纷纷爆炸,炸得番虏们人仰马翻。

一旁的龚子敬和他那不到两百人的属下看得目瞪口呆。

花力本想打斗一番,可到这会已是傻了眼,没一会工夫就被对手打得七零八落,对方却毫发无损。

没法坚持了,花力喊着撤退,隐龙军在赵任的带领下追了过去。

经人引见后,龚子敬走得向枫面前,拱手道:“多谢向将军!若非你们及时相助,龚某要全军覆没了......”

向枫抱拳回礼道:“都是自己人,龚将军勿要客气——你受伤了,我们的军医还在后头,等会给你治疗。”

“不碍事的,这点箭伤能奈我何?!”

龚子敬看到一名隐龙军士的腰上别着几枚铁飞弹,便指了指问向枫道:“向将军,方才见那个铁家伙扔出去就炸开了,威力无比,是啥火器这般厉害?莫非是当年戚家军的‘神鸦飞弹’?”

向枫呵呵一笑,叫那军士将一枚铁飞弹拿过来,随后递给龚子敬道:“也算是吧,是从‘神鸦飞弹’改造过来的——你莫要拉后面的绳索。”

龚子敬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啧啧称奇,问道:“是兵部配发的么?”

“不是。是我们自己捣鼓出来的,土玩意。见笑了!”

“我说呢……”

龚子敬听得一愣,随即又道:“你们可真厉害呀!有此等火器,何愁番虏不灭!”

向枫笑了笑,问道:“龚将军,着力兔和宰僧他们,如今在哪了?”

龚子敬告诉向枫,着力兔的人马在定边、小盐池一带,宰僧的人马占据了花马池,由董一奎和麻贵两总兵率部分别阻击,魏总督则带人协同李如松部攻打哱拜主城宁夏。官兵当前的情形极为被动,他这次是判断失误着了番虏的圈套。

向枫又问道:“宰僧在花马池的人马有多少?”

“差不多有两万兵力。”

“嗯。”向枫点了点头,“那我们今日稍作休息,明日一起攻打花马池。”

“攻打花马池?”

龚子敬听得有些意外,随即问道:“向将军,你带了多少兵马过来?”

“步骑兵共计一万人,留了两千人守沙湃口,后面的步兵队马上就到了。”

龚子敬听后脸色显得有些古怪,一时没有答话。

向枫笑着问道:“怎么?龚将军觉得我们没有胜算?”

“龚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番虏的人马两倍于我方,且又是清一色的骑兵,很难对付,是不是等魏总督派兵增援再说?”

“恐怕一时难有援兵过来,我们过去可以和麻总兵夹击番虏。嗯,我们隐龙军前不久攻克了松山诸部,都是以少胜多,番虏骑兵对我们来说,没啥可怕的……”

“啊?!”龚子敬听后显得极为惊讶,“你……你们打败了卜打台吉?”

向枫笑着点了点头:“不仅击败卜打台吉,还活捉了他。”

龚子敬当下抱拳道:“看来还是龚某低估你们了!行,就按向将军说的办。”

梅镛带着步兵军团过来了。

向枫命令部队就近找地安营,随即又让随军医生过来给龚子敬和他的部下治伤。

看到向枫的部队中各类人员齐备,携带的物资和弹药又多,龚子敬不禁大呼开了眼。

赵任带着骑兵团回来了,报告了追击的情况,打死一部分番虏,其余的逃向花马池了。

晚上,向枫特意去看望了龚子敬,见他伤口已包扎好,便摇了摇手里的酒囊,问他能不能喝几口。

龚子敬大笑,两人当下就在帐里席地而坐喝了起来。

从闲聊中得知,龚子敬今年五十岁整,浙江义乌县人,是当年戚家军义乌兵中的一员,曾跟随戚继光和胡守仁抗倭戍边十多年,屡立战功。后被人诬告称其图谋不轨,被罢官归里,今年刚被朝廷重新启用,被远派来到玉门关,没想到刚来不久就发生了哱拜叛乱。

听了龚子敬的经历,又得知他跟戚老的渊源,向枫不禁从心底由衷敬重起来,当即叫人找来戚金、胡亮和陈海三人。

龚子敬听说这三个年轻人是戚继光和胡守仁的后辈,一时不禁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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