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曙听罢这个主意简直太正了,正要下命杀了任守忠,司马光说道:“圣上,此事做起来要有先后顺序。”说罢,他将如何进行讲给了赵曙,
赵曙心中大喜:“司马君实,不亏宰相之才。”他话说出了,让司马光看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希望,不过司马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赵曙还有他的儿子,也就是后来的宋神宗都让他很失望,当然,这是后话了,
次日迩英殿上,群臣来见赵曙,赵曙今天气色非常好,翰林学士刘敞是赵曙的死党,当年设计诬陷狄青就有他的份,现在他忽然站出来启奏道:“圣上博学,臣想请教史记五帝本纪中,舜年二十以孝闻,臣不知道孝在何处。”
韩琦看看刘敞,这不是给英宗出难题么,皇上疯癫了好多日子,忽然跟他说起史记,还跟他提什么孝顺,看来这小子活的不耐烦了,
殿中的官员都紧张的看着赵曙,生怕他冥思苦想再勾起了疯癫复发,哪知道赵曙微微一笑:“公是先生刘敞的世称莫非要考一考我么。”
刘敞躬身说到:“臣不敢。”
要换做平时赵曙发疯他肯定会破口大骂:“不敢你还问。”
但赵曙今天却异常的平静,他看了殿上的官员,都在紧张的注视着自己,司马君实给他安排的好戏就要开始了,史记五帝本纪是做太子的必修刻,必须烂熟于心,这个问题倒是太简单了,他指着刘敞说到:“谅你也不敢,好吧,今天各位都在,我就给你讲一讲。”
说罢他站起身来走到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的,赵曙背手在殿中站立,他像背书一样的说道““舜的父亲瞽叟是个瞎子,舜的生母死后,瞽叟又续娶了一个妻子生下了象,象桀骜不驯,瞽叟喜欢后妻的儿子,常常想把舜杀掉,舜都躲过了;赶上有点小错儿,就会遭到重罚,舜很恭顺地侍奉父亲、后母以及同父异母的兄弟象,一天比一天地忠诚谨慎,没有一点懈怠。”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众人,司马光微微一笑;欧阳修则是点点头;宰相韩琦和王珪依然是看着自己,看来还不够,他接着说道:“舜,是冀州人,舜在历山耕过田,在雷泽打过鱼,在黄河岸边做过陶器,在寿丘做过各种家用器物,在负夏跑过买卖,舜的父亲瞽叟愚昧,母亲顽固,弟弟象桀骜不驯,他们都想杀掉舜,舜却恭顺地行事,从不违背为子之道,友爱兄弟,孝顺父母,他们想杀掉他的时候,就找不到他;而有事要找他的时候,他又总是在身旁侍候着。”
此事司马光低着头静静的听着,看来赵曙的准备还是挺充足的,这下他放心了,就像司马光预先估计的那样,韩琦和王珪互相看了看:“看来皇上龙体恢复了许多。”
赵曙听见了他们的低语,他假装没听见,接着一口气说到:“舜二十岁时,就因为孝顺出了名,三十岁时,尧帝问谁可以治理天下,四岳全都推荐虞舜,说这个人可以,于是尧把两个女儿嫁给了舜来观察他在家的德行,让九个儿子和他共处来观察他在外的为人,舜居住在妫水岸边,他在家里做事更加谨慎,尧的两个女儿不敢因为自己出身高贵就傲慢地对待舜的亲属,很讲究为妇之道,尧的九个儿子也更加笃诚忠厚。”
“舜在历山耕作,历山人都能互相推让地界;在雷泽捕鱼,雷泽的人都能推让便于捕鱼的位置;在黄河岸边制做陶器,那里就完全没有次品了,一年的功夫,他住的地方就成为一个村落,二年就成为一个小城镇,三年就变成大都市了,瞽叟仍然想杀他,让舜登高去用泥土修补谷仓,瞽叟却从下面放火焚烧,舜用两个斗笠保护着自己,像长了翅膀一样跳下来,逃开了,才得以不死。”
此事韩琦已经睁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宋英宗赵曙,竟然像讲古一样,绘声绘色的讲起舜帝的故事,赵曙自己也沉浸在故事里,讲到这他已经不看官员的神色了,他只想把这个故事讲完:“后来瞽叟又让舜挖井,舜挖井的时候,在侧壁凿出一条暗道通向外边,舜挖到深处,瞽叟和象一起往下倒土填埋水井,舜从旁边的暗道出去,又逃开了,瞽叟和象很高兴,以为舜已经死了,象跟他的父母一起瓜分舜的财产,舜回来后去看望他,象非常惊愕,舜还像以前一样待奉父母,友爱兄弟,而且更加恭谨,这就是舜帝之孝道。”
殿中一片寂静,众人惊呆了,这个是平日疯疯癫癫,在仁宗皇上下葬时候又蹦又跳,私闯太后宫殿辱骂太后的赵曙吗,赵曙心中暗暗得意,好戏还在后面呢,
刘敞赞叹到:“圣上果然学识渊博,竟将舜帝孝道讲的如此详细,老臣佩服,想必是尧认定舜是个孝子,才把职位禅让给他,国君必须当孝子,才能给天下人做榜样啊。”
宋英宗听罢,默默地低下头,转过身凝思良久,待他再次转过身来,众人看见他泪水涌出眼眶,赵曙悲伤的说到:“多谢公是先生今日所言,官家要做明君,定要遵从孝道,唉,都怪我听信了宦官任守忠的挑唆之言。”
此刻任守忠正站在御座后面侍奉,忽然听这话就是一哆嗦,英宗赵曙接着说道:“来人,将挑唆是非的宦官任守忠处以极刑,以慰太后之屈。”
众人再看任守忠,已经如一堆烂泥一样,吓得魂都没了瘫倒在地上,“皇上的病好了”欧阳修,韩琦,王珪等人的脸上露出了喜色,
赵曙见侍卫将任守忠从殿中拖了出去,转身对殿内的官员说道:“以往我听信谗言,差点误了大事,今后各位爱卿还要多多提醒官家,重用贤良和忠臣,尤其是像韩宰相这样的元老,要时常告诫于官家啊。”他说着,满怀期待的看着韩琦,
韩琦心里这个乐,仁宗就是很谦虚的皇上,这个宋英宗赵曙也是这样的谦虚,看来皇家有希望了;自己的这个宰相,能坐的稳稳的,还是有个正常的皇上好,韩琦急忙躬身施礼:“圣上英明,圣上能律己自省也是做臣子的福气。”
仁宗的脸上露出少见的微笑,这三步还差最后一步,关键就在韩琦宰相身上了,果然不出所料,退朝之后韩琦颠颠的去福宁宫,请太后撤帘这事倒不难办,太后见赵曙身体好了,不但在朝堂之事为孝道感动落泪,还杀了挑唆是非的宦官,心里舒坦了许多,撤帘的事一拍即合,
韩琦高兴的去拜见了英宗赵曙,又高高兴兴的离开了皇宫,韩琦高兴的有点早,等到英宗正式接过皇家玉玺之后,便搞出了一场“濮议风波”,英宗赵曙以孝为名,要尊封自己的生父濮王为皇,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场风波会沸沸扬扬的闹了三年,贬了六个反对的御史,
宋国的新皇赵曙这通折腾的同时,折克隽和张平回到保州,将月下母子尚且无恙,只是在皇宫之内被软禁的消息带了回来;同时还告诉罗凯,李恩喜由焦德友和武龄护送,已经去了辽国的东京辽阳府去找劾里钵的完颜部落;罗凯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岳立每日探望罗凯,这日见罗凯收拾行囊,知道罗凯要离开了,高丽千里迢迢,高丽与倭奴的战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他奉劝罗凯道:“贤弟不如在辽国多忍些时日,现在这种情况真要是去高丽,胜算可是不大。”
罗凯一笑,他心中惦记月下,笑的有点勉强:“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岳兄放心,我王某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既然宫内传出消息,月下童筱暂时安全,我争取速去速回。”
岳立送罗凯出了保州,又送到边境,岳立有点难过,罗凯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宋国,
罗凯按照事先的约定,去天王寺等着去高丽送信的劾里钵,没过两日劾里钵就来到天王寺,得知李恩喜已经去了完颜部落,劾里钵大喜,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劾里钵对罗凯说道:“高丽使者已经去了宋国,现在咱们去哪里。”
罗凯果断说了三个字:“去上京。”他要去找耶律洪基,
耶律宗元会谋反,耶律洪基会平叛也会给自己支援;高丽会和宋国恢复往来,朝廷会迫于压力发兵,一切都在罗凯的预料之中,可惜罗凯不知道,他正在寻找的那个天王寺的镇寺之宝,已经鬼使神差的到了月下手中;更不知道清醒了之后的赵曙,正在计划着公有化他的煤炭场,锦绣楼;他还不知道蔡京帮助罗凯打理的茶场正在处处受着皇家刁难,这让蔡京这个不到二十的少年快速的成熟起来,为了保住公子的茶场和银两不择手段,他知道除了权,钱是最好的武器,
一切都在按照历史的轨迹悄悄的发生着变化,秦桧的父亲秦敏学被封了官,官不大只是个知县,不过毕竟他年纪小,慢慢熬会有机会;但岳立已经记住了这个人,如果有一天朝堂相见,岳立这个岳飞的祖父如何对他呢,
更让罗凯想不到的是,童筱变成童贯,一心保护月下,还认了太监史志聪做了师父,他只记得月下罗凯对他的好,若是罗凯有闪失,童贯会如何,若有一天童贯知道了那份诏书,当他羽翼丰满又如何,
还有此时西夏的皇上李谅祚,满怀通商富裕西夏的希望,却发现自己敬重佩服的兄长罗凯,被宋国的皇上支到了高丽的战场,他又会如何,辞官回乡的王安石,盼望义子即将辞世的包拯,罗凯的穿越没有改变历史,只是更加看清了历史,从太祖陈桥兵变,宋国的每一个皇帝都提心吊胆,生怕历史重演,尤其到英宗,皇位的若即若离已经让他崩溃,他受不了狄青,罗凯,以及任何一个可能民心所向的人,因为那些人随时会取代他这个对江山毫无功绩的皇上,
罗凯计划在耶律宗元行动之前见到辽国皇上耶律洪基,他的这个想法在耶律洪基急召罗凯夜谈就有了,现在,罗凯已经把窃取天王寺镇寺之宝的嫌疑,排除了辽皇耶律洪基,剩下的两个人,耶律宗元和他的儿子耶律宏孝,耶律宏孝既然能说出完颜部落将来会很壮大,嫌疑也是最大的,
当他得知劾里钵已经见过高丽李恩泽,高丽遣派李恩泽出使宋国,劾里钵问道罗凯接下来去哪里,罗凯说道:“去上京。”
刚说完,就听到门外有人说到:“阿弥陀佛。”
罗凯这段时间借住天王寺中,和契嵩相谈甚多,他发现契嵩学识渊博,而且擅长文章,勤于修持,对这个契嵩大师又了许多好感和尊敬,听到外面契嵩的声音,急忙说到:“大师请进。”
站在门附近的韩德容打开门将契嵩请进房间,劾里钵等人见契嵩来了,知道罗凯又要跟他聊上一会,于是退了出去,
契嵩说道:“刚刚来见施主,听到施主要去上京,可是要见皇上么。”
“正是,不知道大师有何指教。”他说着请契嵩入座,亲自倒上茶水,
“施主有所不知,皇上经常四处游猎,眼下初春时节,皇上应在中京大定府,不久便会到辽皇陵处扫墓祭祖,施主何必舍近求远呢。”
罗凯听到契嵩这么一说,心中暗想,幸亏契嵩提示,否则自己又走了冤枉路,忙口中称谢,
契嵩接着说道:“老衲虽与施主相处时日不多,但相信不会看错人,施主绝非等闲之辈,只是这着急去上京有些草率。”
罗凯听契嵩话中有话,他想的是制止耶律宗元,但毕竟此事还只是推测,于是谦虚的说道:“在下心中惦记早日求得援兵,也好去高丽增援。”
契嵩说道:“欲速则不达,高丽倭奴战事据老衲所知,不会在短期能解决。”
罗凯听契嵩这么说,心想这高僧学识了得,而且还挺关心天下事,不如向他请教一番:“据我所知,高丽与倭奴不过弹丸之地,论面积也不过辽国五道中的一两道之多,想必倭奴想攻打高丽也不会太久。”
契嵩微微一笑:“施主际遇老衲已知道一些,能理解施主的心情,不过我从两点可知,这仗没那么容易打完,其一,倭奴从水路登陆高丽容易,但倭奴国最初乃是水上强盗聚集之地,故以倭字得名,强盗本性多是为了抢劫,所以虽然不断进攻高丽,但始终不能持续夺地,其二,从高丽的来说,隋炀帝三次打高丽,用了一百万大军,生还了不到三千人,施主可知道为何。”
契嵩说的第一点,罗凯十分赞同,但也知道倭奴对付起来也挺麻烦,就罗凯知道,后代的抗日战争整整打了八年,而对于契嵩说的第二点,自然就难不住罗凯了,罗凯想到:“高丽对付隋军: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的时候,高丽就撤退;一到冬天高丽就进攻,隋军受不了天寒地冻,冻死大部份士兵,后来隋炀帝为了打高丽,走水路就需造战船,工匠为了造战船整天在海水里泡着,不去就会被斩首,很多人腰部以下半个身子腐烂,不满的士兵发动了兵变和叛乱,最终隋炀帝征高丽大败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