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内微凛,转头看向烛月:“你知道?”
“怀阳,我不觉得小玉会做这种事情。”烛月倒是实诚,此时也不想着安慰我,只是老老实实地冲着我解释,“她虽然性格不太讨人喜欢,但她真的不是个会下手害你的人。反而是这个怀盛,莫名出现在你跟前,又莫名做了你的灵兽。凭借他的水平……”
“……凭借他的水平,根本不该做我灵兽的是么?根本可以找更厉害的修士,对么?”我很快接了话茬,心内隐有愤怒作祟,甚至头一次向着烛月如此发火,“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我,护着我,帮着我。你的小玉呢?从第一次见面就没对我安好心,更别提后面忽悠我去找暨水了。若说不是她,我才觉得奇怪得很。”
“怀阳,你总不能以偏概全。”烛月竟是继续与我顶嘴,“小玉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心内所想?即使她是有些看不惯你,也不会真的伤害你。”
“你看着长大的?你当你今年几岁?”我更是气恼,“分明是我把你捡回家养着的,你又何来看着她长大一说?真是瞎掰。”
烛月这下子没再辩驳,只是垂眸会儿又抬头看我:“所以你也认定是她害了你?”
“不然呢?丹方是她叫我去要的,初元丹用作何用也是她告诉我的。还能有谁?再说了,那丹心阁的姑娘们个个会摄魂,我怪在她头上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整个丹心阁我也就认识小玉一个罢了。”我气得转身欲走,本想着烛月会不会来挽留我,可他偏偏毫无作为。
心内难受之下,委屈更是层层。我在踏出院门的最后一步处顿了顿,回头又冲着他吼道:“所以呢?你跟她也没什么区别吧,一个忽悠我,一个骗我。”
“……我没骗你。”烛月轻轻叹口气,又如往常一般温柔,“我与你相依为命的。”
“那你要不要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何身上常带魔气?为何神识与五感皆比我强?为何你老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似的?”
“没有,真的没有。怀阳,你不要多想。”烛月踏步朝我走来,可他面上一贯温和的表情此时却让我觉得有些莫名的毛骨悚然:“你别过来。”
烛月自是不听我的。或者说,他从来也就没有听过我的。
他继续迈步而来,明明身上魔气该是消无了才对,可我却仍然敏锐地感受到了一股令我背脊寒凉的魔气。
“我与你相依为命,同生共死。你得相信我。”他的目光仍然清澈明亮,看着我的眼神也是万分真挚。
可他腰间略动的一只大花儿却是让我忽然记起一事:“你这大花儿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什么?”他明知故问,但面上表情依旧疑惑。
“余才艺为人订做法器,最好的法器皆是出自客人们自带的材料。”我想了想,不由得咬了咬下唇,“我记得长尾鸟的尾羽,是众修士求之不得的法器材料。”
“不……”
他这个字才刚出口,就被我截下:“所以,你怕我伤心,就骗我说你从未用过长尾鸟的材料。并且……”我心内更是寒凉,“……并且,正如长尾鸟自己所说,她还未报仇呢,怎么能死?可你却说她自戕了,你觉得我是信还是不信?”
烛月本就离我只剩一步,此时怔在原地,没再上前。
是了,我猜对了吧。
心中有些难过。倒不是为了那个伤人性命的长尾鸟,而是为了面前骗我老久的所谓的徒弟。
最差劲的师父也不过如此了吧。我暗自苦笑。
“你这武器,叫什么?”我最终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残念。为了长尾鸟未完成的念想而取名。”烛月面上有些挣扎,但这次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我。
“残念,名字取得可真好。”我轻笑两声,可脸上却无法控制地滑了泪水下来,“我猜,你以前是认识我的吧?所以才为我取作怀阳。”
烛月不言。虽然他表情有些苦涩,这次我却是万万再不敢信了:“烛月,你可真是……让为师刮目相看啊。”
再懒得与他废话,我拂了袖子就收了怀盛入我的灵兽袋,而后干脆极其决绝地离开了。
烛月并没有追上来,可我却哭成了狗。
“哎哎,我说你啊,怎么这么没有骨气?我还以为你走得潇洒,结果却在这里哭得鼻涕眼泪一地,你这样骂他还有意思么?”怀盛一边拿我的袖子边给我擦脸,一边嫌弃得很。
“你哪里能懂我!毕竟烛月也是我捡回来的,我哪里狠得下心?”我边哭边哽咽着,发觉自己的袖子已经湿透,干脆顺手又拽了怀盛的袖子过来,揩了揩眼泪。
“噫——你帮我洗衣服么?!”怀盛好气又好笑,手边猛地用力,很快就把他的袖摆抢了回去,“要擦就用你自己的,你又不帮我洗衣服。”
“我洗就是了嘛!借我用一下会死吗?!没看见我袖子都湿透了么?!”我伸手又把他的袖摆抢了过来,这次还揩了鼻涕。
大约是我承诺会帮他洗衣裳吧,怀盛这次并没有再抽回去,只是伸手摸了摸我脑袋上的头发,难能可贵地柔声道:“不哭了,以后我会陪着你的。”
“谢谢。”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甚至连刚刚准备再揩鼻涕的手也停了下来,没好意思再用他的袖子,“你把衣裳脱了,我帮你洗洗。”
他只是瞅我一眼,并没有多说,便回身在一块石头后面把衣裳脱了,扔了出来:“可别给我洗破了,我只这么一件。”
我扁扁嘴,很是不屑:“这有什么难的?我以前可是丫鬟,专业的!”
而后我潇洒转身走向小溪,却一个没注意被脚下石子儿绊了一下。
我敲!
我并没有担心我脑门上的那个大包,而是在担心刚刚落地之前听见的那么清脆响亮的“撕拉……”一声。
好嘛,我再买一件不就好了。
“怀——阳!!!”我听见石头后面这么一句暴怒。
呼……还好他没穿衣裳,不好意思出来。我唏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