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等待着我的就剩了死路一条,结果没想到在第三日就出现了转机。
额,若不是她眉心的印记,我几乎都认不出她来——因为她浑身的魔气太重了。
当然,有眉心印记的并不止她一人,还有任念,只不过,此刻能出现在此,又一身魔气的,恐怕就只剩了她。
她以一张奇怪材质的面纱遮面,不仅看不透她的面容,更是看不透她的修为。
“你是……沈英?”我犹豫问道,虽然脑子里早有了答案。
她点点头,眼色中有些欣慰:“……太好了,总算是让我找着了你,我以为段远会提前下杀手呢,没想到还竟真耐心地等着大悲宫来送一念剑。”
我心口怦怦跳着,惊讶:“怎么,他原本计划是在大悲宫来人之前将我致死吗?”
沈英没犹豫地点头,但却又道:“最近也不知为何,这段远做事和以前差距太大了些。不论怎么看,都觉得和以前杀伐果断的他判若两人。只怕是……”
“是什么?”我很是好奇,对这种八卦特别感兴趣。
“只怕是有人动摇了他的心思。”沈英眉眼中尽是笑意,“只怕还得是个姑娘呢。”
我没忍住“噗哧”笑出了声。
沈英却忽然正色:“我暂时还没法打开他创的这个阵法,但我可以给你从小木屋里捞出来。等我打开了小木屋,你先别出来,等我给你掩藏好气息,隔绝掉这个阵法的感应,再把他的神识从这阵法里抽出来,我们才可以离开。……之后可能得苦了你了,先暂时解不开这阵法。但阵法总归是有漏洞的,我们研究看看,总也有一天可以解开。”
她一气儿说了一堆,我淡漠地看着她的眉眼,弯了弯唇角:“……没事,我不介意。”
她一喜,手中魔气窜动,立马就要过来给我解开木屋,但我又摇了摇头:“……但我不跟你走。”
她被我这么一句愣在了原地:“为何?你要在这里等着被收为灵兽么?还是,你另有计划?”
我抿了抿唇,眼珠子转了转:“我没有。我是打算在收为灵兽之前自爆而亡的。”
她有些气恼跺脚:“那你怎么就不跟我走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叹了口气,看着沈英眉心的火焰印记忽明忽暗,跟任念的印记如出一辙:“你不如先说说你是何人?为何要一路跟我至此?又为何……会有朱雀圣殿任念的火焰印记?”
沈英大约早已料到我会这么问她,回答之词也是颇为流畅:“我正是朱雀圣殿的人,修魔也是因形势所迫,我是任念的亲传弟子,自然也是带着她的印记。如此,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我歪着脑袋看着她,也不似在说谎的样子,但我心中却明白,若是真要解释,这解释早该说给我听了,怎么就偏生要等到今天才说?更何况……任念从未与我提过有这么个弟子。若她早已派了弟子在我身边,她早该告诉我才对,怎么就一直默然无言?
大约是我的眼神不像是信了她,沈英有些急:“怎么了?我真是任念的亲传弟子啊……这么紧要的关头,你可别不信我。”
我点点头,直视着这记得跳脚的姑娘:“是,我觉得也是。毕竟印记这种东西,造不得假。但我更会怀疑,你是逐月的人。”
她被我说得一懵,甚至还后退半步:“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魔气啊。”我坦然耸肩,“你这魔气啊,普通人大约真看不出什么,但可惜我和他相处太久了,哪怕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我也能判断得出真假,你瞧,哪怕他骗我这么久,说什么失忆啊,失了心智啊,我也都没有拆穿。不过是魔气罢了,我又怎么能认不出?”
最后这句,我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蹦跶出来的。
沈英的神色更为震惊。
是啊,倘若她今天不来这么一遭,我大约还是不会这般确认的。或者说,可能我愿意被他骗着,我更愿意陪他演着。但她带着一身与他如此相似的魔气出现,我还真能把这些日子来的碎片合而为一。
我不是不愿信你,我是怕你连待我的那么一丝丝感情都是假的。
“你、你怎么知道?”良久,沈英才惊疑未定地来了这么一句。
隐在暗处的逐月忽然出声:“……她本就是诈你的,你这么一说,可真把为师的一番苦心给浪费了。”
沈英倒抽凉气回头,恭敬抱拳:“师父,对不住了。只是,徒儿未曾想过她竟会出言诈我。”她顿了顿,又有些无可奈何地看了我一眼,“她最近……怎么这么聪明了?”
我笑着,逐月更是笑着:“她……本就聪明绝顶,万世无双。”
微笑着眯眸,嗯,这夸赞,我很受用。
“也是苦了魔君,怎么就在我面前演了这么大一场戏,还真是费尽心机。”我笑着,连个嘲讽的眼神都懒得给他,只是淡然地直视着他的眼。
也不知他是被我淡然的眼神刺到了还是什么,居然开口给我解释起来:“……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是当真失忆了,只不过又恢复了罢了。”
我恍然点点头,没有在面上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快:“是啊,让我猜猜。霓光失忆不可逆,那我猜,你定然是在后脑勺的血瘀被清除之际,就已经恢复记忆了吧。”
他抿了抿唇,垂眸点头。
我暗自倒抽了口凉气:那也就是说,那日我偷吻他的时候,他已经清醒了?
他大约也想到了这点,面上神色变了变,轻咳两声掩饰尴尬:“……那,我要救你出去,你可还会被听话?”
我昂首摇了摇头:“不。”
“为何?我分明都解释给你听了。况且,这段远用计坑你,我也是真的不知情。”他皱着眉头道。
我调皮地冲他眨眼:“因为……我不相信你。”
这话大约才是最伤人的,因为不只是他的眼神难过了一瞬,连我自己也给自己这句伤到了。
我其实,当真很想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