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祈川现在是真恍惚了,满脑子里就只有这句话在循环播放。
“听瑜,我我……我有点听不清楚,你刚才是怀孕了吗?”
“……”
每次开保险箱你自己没数吗?
司听瑜抬手揪了揪男人的耳朵,娇嗔道:“清醒点,未来的孩子爸!”
“未来的?”
“嗯哼,宝贝你以为怀孕很容易吗?”也许是受了职业环境的影响,司听瑜在孕育下一代这件事情上有自己的坚持。
她不喜欢顺其自然的概念。
毕竟,每一位身体正常的适龄女性不避孕的行为,都可以看作是在备孕,而且是极不健康的备孕!
她希望自己将来的孩子是在计划内,并且迎着期待降生的。
更何况,她心里很清楚。
陆祈川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养育一个孩子,生理上、心理上都不适合。
他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摄入了太多精神类药物,其中不乏像氯胺酮、氟哌啶醇这种受管制的一类精神药品,这些药品的主要化学成分极为霸道且不易代谢,对胎儿的生长发育有影响。
陆祈川才停药不久,不管处于何种考量,她都不敢赌。
“老公,我们这段时间经常性熬夜(开保险柜),饮食结构也没有调整,孕前检查没有做,叶酸片也没有吃……总之,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做好迎接一个小宝贝的准备,你明白吗?”
陆祈川很敏感也很聪明,他察觉到了小姑娘语气中的严肃,却误以为她这是在抗拒,抗拒和他孕育一个共同的孩子。
他沉默着偏头,情绪不自觉地低落,说出口的话也带上了几分委屈。
“我明白的,听瑜,任何时候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真的任何时候都尊重?”她表示不信。
陆祈川也有不听话的时候,比如每晚睡前……比如在睡这个动作进行时……
“嗯!我爱你,所以我会尊重你。”
“哦。”司听瑜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又在自己吓自己了,习以为常地开始用示爱代替解释。
“我也爱你,老公,我想和你一起孕育一个孩子,我们慢慢抚养他\/她长大,教他\/她走路,教他\/她勇敢,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但不是现在,宝贝,我们得先解决掉傅妄,他这个人太危险了,万一以后绑架咱们孩子,怎么办?”
一听“绑架”二字,男人的心头已然一跳,再联想到了傅妄这个人的变态程度,他顿时感觉一阵心慌。
“你说得对,老婆,我们绝对不能让孩子受到任何威胁,傅妄太坏了,他一定会伤害孩子的!”
“嗯!那咱们先下楼,和叔叔阿姨还有你哥一起商讨一下这次事件的应对策略,至于生孩子的事情……咱们俩择日再议,好吗?”
陆祈川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孩的脸,而后微微俯身,情难自禁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动作珍重又虔诚。
他在司听瑜的圆眸看到了无条件的包容与爱意。
以及,那个泛着光的自己。
在司听瑜的眼里,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正常人,他有能力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
所以她从来不会代替他做决定,而是每一次都将决定权放心地交给他。
“好不好”、“可以吗”、“怎么样”……
这都是她下意识的尊重与理解!
这一刻,陆祈川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了司听瑜这么久以来的用心良苦。
意识到这一点后,男人的心跳逐渐变得轻快起来,像是甩掉了一些沉重的束缚。
他望着女孩的脸,忽而释然一笑,弯着眉眼点了点头,一字一句道。
“好,我们一起去解决。”
解决他的过去、他的痛苦、他的过去的糟糕的一切……
两人的婚姻关系目前还是个秘密(陆祈承不算,他是上帝视角),所以司听瑜婉拒了男人想要牵手的想法,和他一前一后到达客厅。
彼时,陆家其余三位已经端坐一堂,相视无言了。
他们俩一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准确来说,他们的目光都尽数落到了陆祈川的身上。
而那位当事人则是自顾自地挨着老婆坐下,拿过茶壶,认认真真地倒了一杯水,用指腹感受过温度后,径直递到身侧的女孩手中,还不忘用眼神示意她喝。
这一整套动作下来,丝滑又自然。
完全不像是情绪失控的样子。
相反,他的心情看起来倒是比在座的其余四位都稳定。
就是现场的气氛稍稍有点尴尬。
司听瑜借着喝水的空档,抬眸看看这位,再瞧瞧那位,最终还是主动承担起了话事人的重任,率先发话道。
“叔叔、阿姨、哥,网上的那些议论,祈川已经知道了。”说到一半,她用手捣了捣身侧仿佛置身事外的某人,示意他接话:“祈川也觉得这是傅家的阴谋,咱们千万不能着了傅妄的道。”
被她点到名字的男人默默将她作乱的手圈入拳中,随后扬起脸,神色自然地笑了笑,配合着附和了一句。
“嗯,这是阴谋。”
他这一开口,至少松了在场三个人的三口气。
黎觉夏顿时松开了手中紧握着的茶杯,侧过身闭了闭眼,稍稍克制情绪后,还是止不住地点头,眼尾略红道:“对对,咱们小川说的对!这都是傅家的阴谋,我们大家都不要着急,一定能解决的!”
“嗯,事态并非不可挽救。”陆云景依旧言简意赅。
但没人知道,他交握在一起的手指都还在微微发颤。
他一辈子都是个理性主义者,最不喜欢在事情开始就框定结局。
但在陆祈川身上,他时常猜测可能出现的结果。
还好。
还好事情还未发展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独自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陆祈承像是毫不意外,听了男人的表态之后,他也只是和对面的司听瑜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轻轻点了下头。
“公司信息科那边已经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这次事件的一手资料来源于傅妄,而将这场舆论推向高潮的,是北市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