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花花绿绿
痦子父嘻皮笑脸的：“骂得好！连自己爹爹都敢骂，这世道你还会怕谁？策呢策呢，我知道你看不上眼我，就连我自己也看不上眼自己的呀。不过，你毕竟是我的女儿，有一句话我必须给你唠唠的呀。”
“唠！”
小桂生没好气的皱起了眉。
她惦念着到赌场上班呢，实在没心思听痦子父的唠叨：“你唠的呀”“……可你毕竟是娘儿们，这个世道是老少爷儿们的，听说过娘儿们当家的呀？没听说娘儿们当家，家亡国败的呀？因此，你最好是躲在老少爷们儿后面动脑子，鼓气儿……”
小桂生听了，怒目圆睁，嗤之以鼻。
哼地声拉开了房门，扬长而去。
第三天中午，小桂生在梅阿婆家吃饭时，婆孙俩偶然聊到这话题。小桂生便把痦子父的劝告，一五一十的告诉阿婆。
没想到梅阿婆听了，喜形于色，连连点头。
“策呢策呢，老里巴早（很久以前）我就说过，林老叶虽然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不成材，可脑子活的呀。这不是的呀？这话说得不错的呀！”
阿婆停停，好像喉咙里卡了点什么，姿态优雅地弯腰咳嗽起来。
小桂生乖巧地放下碗筷，抡起小拳头替阿婆轻轻捶着，捶着。还端来小半碗温开水，喂到阿婆嘴边。在小桂生的照料下。阿婆喝了几口温开水，止住了咳嗽。
她感激地拍拍小桂生手背，又将小桂生的双手拉过，掌心朝上，仔仔细细的查看着，一面唠唠叨叨。
“谢谢！小桂生呀，瞧你这双手呀，大富大贵的命呀，只是，你到底是个女流之辈，这在蛮力凶险上，就先输了男人一着。好在你脑子活络，遇事沉着有灵气，这又先赢了男人几着。孟夫子日：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苦，我看你是吃够了呀。可吃苦不仅仅是为了现在，更是为了你的将来。你可记住了，冲锋陷阵，格斗拚杀是男人们的事儿。出谋划策，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女人们的本份，今后若无万分必要，切切不可再抛头露面了的呀。”
小桂生静静听着，缓缓地点点头。
梅阿婆一手仍拉着小桂生，一手拈起银筷，拈了一大筷菜肴，放在小桂生碗里，继续道：“乱世起风，江湖骤雨，官府不仁，刁民不义，你若想真正成就一番心愿，必要亦正亦邪，亦真亦假，亦输亦赢，才能立于不败……这些道理，你慢慢会懂的呀。”
“阿婆，”小桂生忽然说：“我要到上海滩去。”
梅阿婆一点不惊奇，而是频频点头：“好！有志向！我早就捉摸着，这枫桥乡这苏州于你，是小了点的呀。不过你现在还小，等长大后再去的呀，阿婆送你盘缠，送你上路……”
呼！
屋外忽然起了大风。
一歇歇地刮过，窗外传来屋后小花园竹林的窸窣，那些月季、杜鹃、扶桑、石榴、含笑、珠兰什么的花瓣，纷纷扬扬，漫天飞花，花花绿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