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怒目而视
“这小娼妇儿，真是找死，闹了好多天了。”“谁？”“还有谁？王三婆娘呀。”“王三婆娘？”阿桂有些意外：“她不是，好好的吗？”
阿喘妈咪就愤愤儿的吐一大泡唾沫，漂亮脸蛋儿扭得像个烂柠檬。
“原来是好好的，这几天不知怎么睡醒了，闹着要从良，做贤妻良母，排皂（不要脸），一日为娼，终身为妓！搞七捻三（搞什么东西啊），系系特算哉（死了算了）。”
阿桂也拧起了眉头。
“这怎么行？这是从何说起的？”
“还和老娘算账，说是她原先欠的大洋，早已还清，如不放她从良，她还要去控告师父师母呀。”阿桂冷冷一笑：“控告？本师母就是法官，带路。”
三楼左角落有一架小木梯，顺木梯上去，就是房顶了。
如果抽掉木梯，上去的人只能跳下，这近10米空间，令人生畏。房顶左侧，用厚重的石头修有三间小石屋，一律铁门固锁关闭着。
这是阿桂杰作，她吸收了登场烟花间小黑屋的教训。
把纯属惩罚性质的小屋（牢房）设在一楼，诸事不便，有妨观瞻和影响不好。吞并米铺重新装修时，便把它们设在了房顶。三间小石屋，目前用了二间，一间空着。
二间小石屋里，都关的是不服从妈咪调遣的姑娘，王三婆娘是其中之一。
二人走拢小石屋的铁门，蹑手蹑脚地从门上的小窗口，挨个儿看进去。一个蓝绸上衣光着双脚的姑娘，自个儿紧巴巴地抱着，搭着脑袋坐在小木床上，一头黑发直披落全身，看不到她脸蛋。
另一个，脚手都松松地捆着。
因此，可以自由地在小石屋里走来走去。姑娘穿一件红绸缎短袄衣，一袭黑绸裤，身材高挑，略显臃肿，正在屋里一会儿哭嚎，一会儿又大笑，正是王三婆娘。
自从被阿弟色诱上勾，欠下赌场债务，被迫在自己的卖身契上签字，乖乖儿进了花馆后，己是半年有余。
这之间，阿桂到花馆巡示时，偶尔也隔着莎窗看看她。进了花馆的王三婆娘，由于吃喝住不愁，神情和身体，反而比以前放松和长好了许多。
每次阿桂看到她时，都是在轻车熟路地和客人调笑。
据阿喘妈咪反映，莫看王三婆娘三十出头，可一经风月场所浸泡，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良家妇女的笨拙迟钝和风月姑娘的轻佻放荡，却更令客人喜欢，特别是年龄稍大一些的老客和新客，成了阿喘妈咪和花馆里，名副其实的头牌和赚钱机器……
可现在，却变成这模样？
阿桂略带不满，回头瞅瞅阿喘妈咪。养不教，父之过。生不育，母之误。这手下姑娘不听话，不听话就赚不了钱，后果很严重，算不算你这个头儿和妈咪的错？
阿喘妈咪不笨，她读懂了阿桂老板这一瞅瞅。
有些气急败坏的说：“师母，都怪我平时对她太善良了。上次生病，我还亲自半夜跑出去给她抓药。您老稍等。”掉头下了木梯。阿桂也离开小窗口，踱到房顶边沿眺望。
天高云淡，秋光畅朗，一片清晰明亮。
向前望，浦江平平坦坦，自西向东，水波不兴，宛若一条飘在地上的布炼。向左望，遥远迷漓的是二不管地带的登场，自己在那儿历经艰辛起家，才有了今天。
向右望，十六里铺一直延伸嵌入英租界。
顺外滩出去200多米，就是捕头老公呼风唤雨的法租界。向后望，蔚蓝的天空下，是上海滩的繁华热闹中心区域。那可是取之不尽，用之不枯竭的聚宝盆……风吹来，撩起她的头发呼呼飘动，不时将发梢拍打到她的眼角，有些生涩疼痛呢。
阿桂捋捋头发，朝着繁华热闹中心区域，久久的望着，心里发着狠。
不久，我就来的，一定会，我不光要来，还要让整个上海滩，在我阿桂脚下颤抖！蹬蹬蹬！一歇木梯响动，阿桂转身，阿喘妈咪带着管事，气吁嘘嘘地爬了上来。
“师母！”
这一对儿，几乎是同时恭恭敬敬的站在阿桂面前。
“房顶风大，谨防着凉。”“谢谢，嗯，”阿桂这才看清，阿喘妈咪手里拎着一束削得细细的竹条儿，没有打磨，竹条儿边沿都牵着竹丝。
管事则高高的撸着衣袖，手里抓着一段铁链。
阿桂明白二人要干什么，想想，叮嘱道：“叫声楼下听得清楚不？”“关了铁门上的小窗口，就一点儿也听不到的呀。”阿喘妈咪得意的扬扬竹条儿：“老娘今天不打服她，不算。”
“那，刚才我怎么能隐隐约约地听见？”
阿桂心细，反问道。
“是不是没关小窗口？”其实，装修的一角一落，都是阿桂老板亲自审定过问的，房顶上的三间小石屋，也就是按阿桂老板的“无声”要求，设计建造的。
它奇在，关掉铁门上的小窗口，屋外就听不到任何声音。
可屋里依然有少许氧气流动，可以保证被关者缓缓呼吸，不至于窒息而亡。阿桂之所以这样细细相问，完全是出乎一种习惯成自然。
听到师母如此追问，管事恍然大悟。
一拍自己脑袋，脱口而出：“糟糕，一定是我昨晚上出去后，忘了关小窗口。”阿喘妈咪立即瞪起了眼睛，不对，昨晚上我并没委托管事上去呀？这个小赤佬。猪头三，是不是背着我在偷嘴？
不光是管事，还有伺役还有凡是雄性的下人们。
都曾背着头儿妈咪，偷偷跑到房顶上去偷嘴，屡禁不住，为此，阿喘妈咪还处理了好几个下人。这事呢，说起有个因果。
因为，关在小石屋的，都是不听话的姑娘。
所以，阿喘妈咪特地吩咐，冬断被子夏断水，一天只给半碗饭，情节严重的，甚至一天连半碗饭也没有。阿喘妈咪知道，人可以几天不吃饭，却不能不喝水。
几天不吃饭饿不死，充其量饿得没精打彩难受一点而已。
可接连不喝水，不只可能有生命危险，更重要的是，对靠操皮肉生涯生存的姑娘来说，没有水，花朵就会枯萎。自己脸蛋儿就会变得难看，身材也会走形，老客新客都会掉头扬长而去，这才是女人感到最可怕的。
阿喘妈咪这一招很毒。
都说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女人最了解女人，阿喘妈咪是女人，而且也是个不幸的女人，所以她了解女人。因此，众多被阿喘妈咪关进小石屋的姑娘，都渴望早点出去。
脸蛋儿漂亮点的姑娘，脾气也就孤傲。
可一旦被头儿关进了小石屋，反而比其他姑娘更担心。于是乎，下人们便纷纷打起了鬼主意。趁阿喘妈咪忙活着生意赚钱时，偷偷端上一碗饭，伴上香喷喷的菜和一提壶清亮的温开水，爬上房顶，用偷配的钥匙打开铁门。
对于这种交易，基本上没有姑娘反对。
后来，这事儿被阿喘妈咪知道了，破口大骂和胖捧一顿，赶走犯事儿的下人手后，换了大铁锁。可不知怎么回事，下人们总是会偷配到新钥匙，于是，偷嘴继续……
久了，防不胜防，也防腻了，阿喘妈咪就换成了抽木梯。
可男女生来不同，从三楼角落到房顶足足10米长的空高，对女人说来是可怕的和不可逾越，对偷嘴的下人们而言，却是通向快乐幸福的跳板。顺手拖根凳子站起向上一跳，抠住房顶边沿一收腹，就翻了上去。
或者是两偷嘴老兄，慢吞吞地逛到这儿。
瞅瞅四下无人，一人蹲下，一人站在其肩膀，蹲下者腰杆一用力，先上去的再回手一拉，两兄弟哼哼唧唧地向快乐出发了。话说，庞大个合发花馆，也不是你几个偷嘴者就能垄断的，早有眼线不断报上来，阿喘焉能不知？
可知道了，又能怎样？
长此以往，就有点开形同虚设，甚至有故意放纵的嫌疑了。所以，管事这么一脱口而出，阿喘马上明白了，顿时打翻了醋酸，当着师母面，就一脚踢向管事的胯裆。
管事呢，就嗷的声捂着那话儿蹲下了。
阿喘妈咪还不解恨，越益雌威大发，挥起手中的细竹条儿，劈头盖脸就抽过去，可给师母拦住了。阿桂实在没耐心和时间来看这对宝贝调情，就指指小石屋。
阿喘妈咪恭恭敬敬的点点头，然后，对仍蹲在地上的管事，吼一嗓子。
“还想挨踢的呀？滚起来，干正事儿。”管事到底磨磨蹭蹭，嗤牙咧嘴地爬了起来，拎着铁链打开了铁门，和阿喘妈咪气势汹汹的一涌而进。
等二宝贝进了一小会儿，阿桂才抱着自己的胳膊肘儿，慢条斯理地跨了进去。她才不愿意闻里面的酸臭味儿呢。
屋里，王三婆娘正被管事按住用铁链捆绑着。尽管她拚命挣钱，毕竟是女人，并饿了渴了几天，哪抵得过一个大男人的按压？
王三婆娘被四肤大摊开的捆绑在了木床上，动弹不得却咬牙切齿，对刚进来的阿桂老板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