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一脚踢开
阿桂听说后，想想，叫过笙崽，付着他耳朵，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笙崽茅塞顿开，高兴而去，依计而行。晚饭后，沈丫头找来三妹，先是关切地唠叨一歇，然后，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聊到：“花馆出了事儿，死了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三妹越听越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有一种不祥感觉。终于按耐不住，要沈头儿带自己看看。沈丫头假装惊愕不止，然后做出无可奈何模样，带着三妹走进了花馆。
早候在门口的阿喘妈咪，一见体健貌端的三妹儿，高兴得屁颠颠地迎了上来。
“姑娘，你找活儿的呀？”沈丫头抢上一步，不高兴道：“怎么说话的呀？我们可是正经姑娘。听说你们这儿昨晚上出了点事儿，我们来看看热闹。”
阿喘妈咪听了，立即做出极端失望模样。
“这样呀？可是，巡捕没来之前，我们得保护现场，便于巡捕破案的呀。”沈丫头又换了一种腔调，讨好的笑到：“老板，我们可是好朋友，你到我们酒楼，我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的呀。”
阿喘妈咪看看三妹儿，犹豫不决道。
“我们是好朋友，可这姑娘，我可是第一次看到的呀。”三妹听在耳中，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逐上前一步，先给阿喘妈咪鞠个躬，然后恳求道：“老板，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不会到外面乱说的，让我看一眼吧，我就看一眼。”
阿喘妈咪按照事先的策划，似乎有点同情想答应，可又迷惑不解。
“姑娘，”沈丫头提示：“我们都叫她三妹，可勤快听话的呀。”“勤快听话的姑娘，到哪儿都受欢迎。”阿喘妈咪笑嘻嘻的，上下打量着三妹，眼里流露着贪婪。
沈丫头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担心，便催促道。
“就让我们看看吧，只一眼就离开。”“好吧。”阿喘妈咪做出万般无奈模样，答应了：“只看一眼的呀，谁在外面乱说乱传，影响了巡捕破案，要负责的呀。”二人神情严肃的点点头。
阿喘妈咪扭着腰枝，把二人引上二楼，进了靠尽头窗口的房间。
但见布置华丽的床上，一幅大红的绸缎被下，胡乱横躺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一个鼻孔边凝着血团，眼睛紧睁，脸色铁青，手脚呈抽搐状……
“瞧吧，花钱买快活，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阿喘妈咪瞟瞟沈丫头，别有用心地唠叨道。
“我还劝了他的，可不听，非和同时和三个姑娘，唉，好像不过才二十多点的呀……”沈丫环瞪瞪阿喘妈咪，瞟瞟三妹儿，三妹儿整个人都站不稳了，捂着脸蛋儿，左右摇晃，眼看就要瘫倒。
对此并没任何经验的沈丫头，楞住了，不知怎么办才好？
阿喘妈咪却轻车熟路，眼明手快，一把抱住了三妹儿，就像母亲哄自己女儿一样，轻言细语地安慰着，还熟练的卡卡她人中。三妹儿慢慢镇静下来，一串串苦泪无声滴下，沿着她好看的工作服，滴到了地上。
阿喘妈咪不急也不恼，而是抱住她轻轻替其捋胸口，还轻轻捶打她背心……
对阿喘妈咪原本就看不惯的沈丫头，走上来拉着三妹儿就走。可怜的三妹儿一步三回头，终被沈丫头连拉带曳的，拖出了花馆。
安顿好三妹，并特地给姚少叮嘱。
沈丫头来找笙崽，将刚才的经过叙说了一遍，然后担心道：“是不是马上给师母讲讲？”笙崽想想，摇头：“我看不至于吧，师母忙，也不能什么都去找她的呀？”
结果，还没到晚饭时分，阿芳姑娘就和阿顺妈咪撕打起来了。
两阿虽然表面上你来我往，暗地里勾心斗角，却也都能彼此忍着，相安无事儿。可是。今天居然当众撕打，可见事态有多严重。
早有徒弟报到黄府，不一会儿，阿桂老板带着雅芳宝英匆忙赶到了。
阿桂赶到时，两阿正在大街上，你扯着我头发，我揪着你衣襟，都露着雪白的大半个肚子和后背，弯成一对大虾儿，一会儿顶过来，一会儿又推过去的……
旁边围着一大街看闹者，怪模怪样的起哄和嘲笑。
笙崽领着一帮伺役，正在东堵西拉地么喝着，驱散着……阿桂少有地拧起眉头，生气地喝道：“成何休统？快放手！”
可不知是两阿没听见还是没看见，谁也没吭声，继续顶牛。
宝英一步抢上，揪住两阿胳臂，用力一扯，两阿跌了出去。赌场办公室，成了阿桂临时调解处理两阿矛盾的地方。毕竟是师母，两阿也清醒过来，便各自捋着梳理头发，拉着扯着衣襟，述说起来。
原来，对新招的这100多个壮丁和姑娘，两阿早看在眼里，打起了小算盘。
按照阿桂老板的统一安排，烟馆的美女服务员（琴童）陆续调去了花馆。差补由新招的女服务员递补，可新来的没多久，又因为花馆需要调了过去。
这样，烟馆的生意自然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后来，实在招不到面容皎好的女服务员了，就由男的代替。而男的天性，更适合于赌场，对这烟馆的服务工作（琴童），大都笨手笨脚，木纳呆板，烟客更不喜欢。
这虽然让阿芳姑娘感到郁闷，可她想想阿桂师母也难，只好勉为其难地拖着熬着。
尽管这样，阿喘妈咪却并不高兴。从烟馆调剂过去的女服务员，除少数外，大多不愿意接客赚钱，而宁愿打杂做下人。可花馆里的打杂和做下人，需要力气，就这一点，谁也做不到。
更何况，花馆里需要的大量的姑娘，打杂做下人的需求也有限。
因此，大多不愿意操皮肉生涯的女服务员，便纷纷走人。按照雇工前的口头约定，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走人，是绝对不允许和罚以重款的。
逼急眼了的阿喘妈咪，也顾不上了就来硬的。
这些女服务员明里不许，就暗地里偷偷逃跑。阿喘妈咪尽管严厉催促伺役们，东堵西追甚至大打出手，却也无法全部控制得住。
正当阿芳姑娘和阿喘妈咪都不高兴，一天到晚紧张兮兮之时，阿桂老板意外为洋人招来了这100多人。
这100多个新鲜壮丁和姑娘，自然就引得两阿垂涎不已。阿芳姑娘想的是，从中挖来姑娘和壮丁，替代那些男服务员（琴童）和某些吊儿郎当，混饭吃又不听话地伺役。
阿喘妈咪则想得更好，干脆把这13个姑娘全部拿给我，训练后上岗，包赚大钱。
可又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师父师母一再强调，这是替洋人招的“猪仔”“猪花”，谁也不能乱打主意，违者，帮规伺候。
可好发奇想的两阿，决不会善罢甘休，而是苦苦地想着好办法。
今天下午，脑子里整天都想着这事儿的阿芳姑娘，在门外与送沈丫头三妹出来的阿喘妈咪，不期而遇。各怀心事的两阿，照例寒暄客套一番，就准备各进各的庙门。
脑子里正想着三妹儿的阿喘妈咪，也不知哪根神经发了茬？
冒出一句：“这么漂亮的乡下姑娘要是拿给我，准赚大钱。”阿芳姑娘瘪瘪嘴巴：“好马佩好鞍，窑姐儿配鸨母。姑娘再漂亮，鸨母不行也是浪费的呀。”
客观讲，阿芳姑娘这样说，并没有嘲弄阿喘妈咪的意思，只是头儿之间就事论事地闲扯罢了。
可阿喘妈咪多了心。原因就是两阿一直明里暗地竞争和斗心眼儿。“说得对！说得太对的呀。”阿喘妈咪冷笑一声：“花馆是靠大力气挣小钱，不像有的人，一号二号混装，缺斤少两，靠假冒伪劣和坑蒙拐骗赚钱，当然也就不浪费的呀。”
在两阿多年的合作史上，阿芳姑娘在气势上，一直压着阿喘妈咪。
而阿喘妈咪呢，似乎多年来也习惯了，平时与阿芳姑娘打交道，也客客气气，有点逆来顺受，以求维持二人的表面关系。可此时，阿喘妈咪居然“造反”了？
阿芳姑娘勃然大怒，双手一叉腰。
“阿喘你给老娘说清楚，谁一号二号混装，缺斤少两，靠假冒伪劣和坑蒙拐骗赚钱？”当街出言不逊，阿喘妈咪被激怒了，也双脚一跨，双手一叉腰：“谁弄谁是？”见对方非但没被吓倒，反而针锋相对，阿芳姑娘脑子一热，扑了上去……
听了两阿的各自控诉，阿桂老板真有些哭笑不得，一种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
自己一二再，再二三的给大家强调，其实，主要就是讲给两阿听的。笙崽和沈丫头，自己信得过，毫无问题。阿桂担心的是烟馆和花馆。
一段时间以来，因为各自营业需要的不断调整，致使两阿的用人都出了点小问题。
对此，阿桂老板分别找两阿沟通，还在月营业总额上，做了些许调整。可两阿却总是站在各自的利益上，针尖对麦芒，表面寒暄客套亲亲热热，实际下彼此都把对方恨之入骨，恨不得一脚踢开，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