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伸出来，摸这摸那，终于触到枕边的冰冷手机，一把抓进被窝，过了两秒，厚厚的棉被被掀开大半，一双半醒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又举起手里的手机，对着屏幕上的时间分辨了许久。
“我靠！”夏燃一下坐起来，无力挠挠头，“怎么睡到11点多了，我明明昨晚12点前就睡……3点多醒了刷手机刷到6：49……嗷！！！！”
过了二三分钟，他从被子上直起身，看着外面，一片大好的阳光，虽然灰败但是还算得上是光。今天是除夕。时间好快。回来二十多天，尹佳每天都过来打扰他。偶尔林涌打过几次电话回来，一次比一次通话时间短促。而苍蓝每晚基本是在凌晨时分发一句，晚安或想你。清晨四五点发早安和爱你。
听说，开过几次大会后定下来：年后对光国宣战。海陆空三军在年后会准备就绪。
他穿上睡衣走到桌子前，看着写了5千字的检讨书，提笔的手举起又放下，“我靠！老子哪里错了哪里错了？！！！”他把笔一丢，生无可恋伏到桌子上。
“嘎多。”
夏燃划开手机，看到苍蓝发来的信息，“今天在哪过节？”
他支起身，“晚上去林涌家过节。你呢？”
“你在哪我在哪。”
夏燃翻个大白眼，把手机丢到一边，下巴又趴在纸堆上看着空白处发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手根本提不起笔。这时他听到肚子咕咕咕闹起来。
“咚咚咚”
夏燃马上抬起头，“难道尹佳又来了？”尹佳每天接近中午给他送一天的粮食。
他挠着头，走下楼梯，穿过客厅，经过小花园打开铁门。
“阿燃，你真的越来越懒啊，都快12点了，才起来啊？”尹佳果然提了个篮子过来。看她提得沉甸甸的，篮子上盖了块格子方巾。他接过来，手腕一下被篮子的重量压了下去，“我靠，阿姨怎么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啊？”
“今天过年啊。”尹佳还是习惯性挽着他另一支胳膊，“今天干脆到我家过吧。我爸和我妈一直念叨你，你回来这么久才去我家二三趟。”
“我已经够打扰阿姨的了。”
“哪有啊。你总是把自己当外人！”
他们一起进屋。若不是夏燃在走之前把一把备用钥匙放在隔壁邻居家里，老爹跟他的小楼他也进不去。
尹佳待了没多久就走了，因为今天每家每户都有很多事要做。夏燃看着放在厨房桌子上的篮子，那方巾下盖着太多的家的味道，他觉得不是现在孤身一人的自己可以承受的，看了会后，关掉灯，撇下一室的静谧和冷清，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在这座小楼里，他跟老爹过了十个除夕，每个除夕，老爹都会带着他包饺子。从抓成一团的面疙瘩，变成包得歪歪扭扭的面扇子，再变成整整齐齐、像模像样的靓饺子。一老一少包得又开心又逗趣。老爹走后，所有的面粉和大米都被他处理掉了，他没想过自己还会再回来。
“咚咚咚”
“我去！”他从门框上转身又下楼去开门，“这个尹佳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吧？”
“你又忘拿什么了？”夏燃不耐烦掀开铁门，呆了。他揉了好几次眼睛，但是并没看错，眼前人还笑吟吟站在面前，“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苍蓝把他推进去，两手东西一松，抱住呆愣愣的恋人深吻。夏燃闻到他身上风尘仆仆的风霜味，感受到他的灼热滚烫，觉得整个脑子都晕眩了。
“想死我了，”苍蓝捧着他的脸，又在他红肿的唇上狠狠啄一口，浓浓说着。
“你，你怎么来了？”
苍蓝捡起袋子，“就在这里聊？”
“哦，哦！”夏燃感觉脑袋已经一片浆糊了，然后脸蛋滚烫，身子也滚烫，急匆匆垂头往前走。
“哎，你住的地方怎么都小小的，破破的？”
“你不喜欢不要来啊，我就一口小池塘容不下你大蛟龙。”
苍蓝扬一下眉，不置可否迈进黑黑的小楼。
还好苍蓝穿了上次他们在爱笑衣库买的大众衣服：浅色牛仔和白色羽绒服。
夏燃把他带到二楼他的房间，因为整个楼就只有他的房间有空调。当年老爹掏出几乎所有的储蓄，给他买了一台全新的，现在已经半旧不新了，但还静音使用良好。
“这就是你的房间？”
“嗯。”夏燃把桌子上的检讨书收起来，安排苍蓝坐下。快速收拾了一圈，端来水和尹佳送来的糕点，自己坐在床上。
苍蓝收回打量的目光，眼神熠熠地盯着夏燃。
“你怎么来了？不是马上要打战了吗？”
“那也是年后的事。”
“哦。”
苍蓝走过来，撑着床，触摸他的脸，“夏燃，我想你了。这二十多天对我来说比几百万年还漫长。”
“是你让我回——”
苍蓝亲了一下他，止住他的话头。
夏燃推开他，站起来，“等下我们去林涌家过年吧。”
苍蓝索性坐在陈旧发霉的木地板上，白白的羽绒服往床边一靠，懒散看着脸红红的他说，“不去，我是特意来跟你过年的。”
夏燃看看四周，“可是，我这里没有准备过年的食材啊。”
“没关系啊，有什么吃什么好了。”他用下巴指了指楼下，“我还带了些吃的来，足够我俩吃几天了。”
“可……”夏燃看着苍蓝那带有期待的双眸，想想，捡起手机说，“那我打个电话，跟叔叔阿姨说一声。”说完，他跑到小走廊上，指甲在圆木栏杆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亮起的手机屏幕紧贴在他秀气的耳朵上。
苍蓝打量这个简陋的小屋。之间他以为夏燃那个小公寓已经是简陋到没朋友的陋室了，谁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跟这里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这个房间最多不超过12平方米，房里的家具只两件：一个尚算宽敞的红木床，一个破旧掉漆的红书桌，桌子旁边拉出一个凳面四四方方的高脚凳。两个双开窗户，一个安在床侧边，正对着房门，另一个安在书桌正前方。书桌上撂着几本书，仔细看是中学的课本。
他走过去抽出一本被翻得不成样的老课本，残缺的书页，发黄的纸片，看着上面有些不工整的文字，他眯起了眼睛。
“电话打好了。”夏燃走过来，神情有点小沮丧，“被阿姨责备了一番……”
苍蓝放下书本，将他扯进怀里，仔仔细细看着他。
夏燃脑袋后仰，警惕而嫌弃看着他，“你干嘛？”
“我想吻你。”说完，苍蓝扣着他的头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