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
“一起吃饭吧，不然你要一个人吃饭吗？”阿风制止了红毛。
当他们一家三口跟红毛一个人坐在餐桌上，阿风才意识到自己的建议是多么的蠢。他歉疚瞄了一眼对面的任家继承人，对方朝他宽慰地笑了笑。
“阿风，你知道嘛，打猎比赛我赢了，他只打了一只野猪。”
红毛喝了口红酒。
阿风瞥了他一眼，红毛打猎只打野猪，因为他知道自己只喜欢吃野猪。
“你的手链不错。”王插起一小块火腿在放进嘴里前说。
红毛把手缩到桌下，尴尬地笑了下，“普通手链罢了。”他并没有看阿风。
与此同时，阿风也偏过头给孩子夹菜。
“阿风，手链上有飞机模型，看来他跟你一样挺喜欢飞机呢。”男人说。
“可能吧，很多人都喜欢飞机，喜欢自由自在。”阿风尴尬笑了下，脸颊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红。男人不动声色的审视他，之前来晅城找他时，他手腕上明明戴着这串手链。
“我也喜欢飞机。”云逸咬了口羊棒子，腮帮子鼓鼓的，嘴角沾了一圈水光光的油含糊道。阿风觉得孩子跟着永吉还有模有样像一个高贵的小王子，但是一回到自己身边就恢复成原生态的野孩子。以前阿风觉得后者才是他想给孩子的教育方式，但看到永吉将孩子培育得像个高贵的小王子……也不错，唉。
“嗯。”阿风拿白帕子将孩子嘴角的油渍擦掉。“慢慢吃。”
“愿比服输，你记得你欠我一个愿望。”云逸冲红毛喊，真像一个野孩子。
“好。”红毛浅浅一笑。“小的随时听殿下命令。”
“你们还玩这个？”阿风觉得云逸竟能跟红毛玩到一起去真不可思议，还以为孩子会永远不喜欢他呢。
“嗯，”红毛点点头，喝了口红酒皱着眉头说，“我真没想到殿下打猎枪法那么准，肯定是遗传你的，我看那鹿忽左忽右跑得那么快，他还能嘣一声打得那么准。啧，不服输都不行。”
“那当然，”阿风宠溺地摸着孩子的头，“不止我枪法好，那拓也——”他一扭头，看到坐在首席的男人正眼神犀利盯着他。虽然王面上不动声色，但他知道某人此时很不开心了。
刚才阿风、孩子跟红毛仨人间那和乐融融的对话，令那拓感觉自己在这饭桌上是多余的，阿风对红毛说话时，语气里没有一点生分和距离感。而红毛对阿风也是相当随意，完全对他——先不说是王，根本就没把他当成阿风的男人——没丝毫的顾及。
阿风收起笑容，在桌子下悄悄抓住男人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捏了捏。男人睨他，被抓着的手一动不动，丝毫不给回应。
这下阿风百分百肯定男人生气了。他不知道又怎么惹到男人了，有点心虚，欲松手，却被大手一把攥住。他偷偷觑了眼男人，后者不看他，对孩子说：“云逸，你以后跟我们住了，永吉被调到西南，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小孩显得有点震惊，不过这样的神色一晃而过，他谨慎地点点头，连原因也没问。阿风看孩子这样子，不禁有点迷惑。永吉对孩子的态度他那天早上看到了，但孩子对永吉的态度一直扑朔迷离。什么时候自己的亲生子自己都看不懂了？
“展晨，我希望以后你能为王室卖力。”王开门见山道：“继承你爷爷任鸿彦在王室的位子。”
红毛把右手搭在左胸口上，垂下头，他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刚才已瞄到龙心不悦，便立即端正自己的坐姿，注意言词谨慎。“我王，不管是任家还是红帮都听凭您的调遣，但我本人生性疏懒自由惯了，请恕我婉谢王室的位子，我真没能力胜任。”
阿风看着男人，不知为什么他要把红毛给拉到身边。他不是一直对红毛心有不满吗？虽然男人从来没当他的面说过宫里的事，但是他也隐约察觉到了宫里的力量变化。那拓确实新的势力来辅助他。而且凭任家和红帮的实力，哪个有眼力的统治者会放任自流，日后成为社稷江湖的大隐患？他的目光小心地从这个身上滑到另一个身上，又从后一个滑回来，王凝视他的目光显得慵懒而漫不经心。阿风的心突然一颤，感觉脊椎骨蹿上一股冰寒，比那晚见到的白人还冷，那拓不会想搞死红毛吧？他感觉男人将他的手攥得死紧，这事怎么都感觉跟他有关？
“阿风你觉得展晨有没这个能力？”
“我，”阿风飞快瞥了对面人一眼，红毛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说，“只要你说，我就去做。”连他自己都不想在宫里待着，又怎么可能忍心将自己的挚友往火坑里推？可是，他真的揣测不了王的用意，不知道那拓对他是敌是友。手又被重重捏了一下。他看向男人，镇定地说，“我觉得闲散惯了的人，还是让他闲散好了。换了是我，我也不习惯在宫里当差。”他虽然没往对面看，但是已感到对面人稍稍松了一口气，桌子下的手被松开了，他悄无声息的收回来。
“但是，”王看着任展晨说，“你的情况不一样，任鸿彦当年能退下来是因为后继无人，现在他的继承人出现了，而且宫里也需要你，回来吧。”这语气有着不容商量的余地。
“这事，”红毛这回没看阿风了，他盯着王面前的碟子说，“容我再想想，再回复我王。”
他这态度明显就有点轻慢王室，轻慢他这个王了，这小子……那拓王眯了眯眼睛，几经忍耐，说：“好啊。”也并非一定需要他任家不可！只不过有了他家对付起饶楚或其他人更加松快些，再则真不能让这么只大狼狗在外自由逍遥，日后成为大隐患。自己毕竟老了，身体的衰竭比他预想的要快得多。而继承人的问题一直在困扰着他。男人把目光投向坐在阿风身边的孩子，不行啊，他还太小，再说，阿风肯定不会同意的。
男人又把视线投到近在眼前的红毛的手链上，他不会弄错的，这就是阿风曾戴过的手链，这俩人，这阿风，时时处处不让他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