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那拓立即回了勤政殿。
阿风捏着手机在大殿里踱来踱去。九、十月，是林妈的生日，林涌一般会请假回一趟家，他看过日历了，离林涌回去还有一周，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嘛，阿风在思考，没有办法了，要跨越北山山脉去找林涌，必须找红毛帮忙，这或许是林涌诸宇最后一次机会了。
找吧。为了林涌必须的。
但是，男人的话又萦绕耳际，他警告过不准私下找红毛，不准再插手诸宇和林涌的事，现在他可是要两者都犯，这样……这样，那拓会把他干掉……
而且，好像主神也在找他，他不能再给那拓添乱了……
不行！他不能不管林涌和诸宇，他俩十多年了，太可怜……诸宇这次能不能从祭司台下来都是问题。
决定吧，决定吧，启风！大不了得罪那拓，求之不得，那他就可以自由了。
不管了！
阿风拨通红毛的电话，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不停的从这边踱到那边，从那边踱到这边。
“喂，”红毛的声音有点疲惫，“风一，怎么了？”
“嗯，”阿风看着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你回南方了是不是？那边天气好吗？”
“阴天。前两天天晴。”
“上次你说二宝回到你身边了。我想请他俩帮个帮。”
“什么帮？”
阿风听到牙齿撕锡纸的嗞拉声，然后听到咀嚼声，明白他在嚼泡泡糖，“我需要他们跨越北山去旭镇找林涌。”
“旭镇？”
“是。我必须找他来一趟。而且时间很紧。”
“风一，你慢慢说。”红毛说，“你说找恒诺的总司令林涌？”
“对，他是我的发小。”阿风听到那边浅抽了一口气。
没错，红毛以前听过他提恒诺的过往，但是基本没具体到真名真姓。
“你说他会在旭镇？”
“是，一周后，他一定会出现在那，他每年都会请假回家给他妈过生日。”阿风没有说，林涌一定会去祭拜老爹。
“那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相信是你找他？”
“嗯~~~，”阿风考虑了下，“有的，我会告诉二宝。”
“我亲自去。”
“啊？”阿风震惊了，现在的红毛可不是前一次去北山山脉的红帮老大了，而是整个南部任家老大，他的权势和力量少说是过去的十几倍。“不，这太冒险了，我不能……”
“你的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红毛说，“我相信，能让你开口找我的，绝不是小事。”
阿风沉思片刻，“不，我不能不能让你……”
“你是担心我，还是怕我不能完成任务？”
“当然不是怕你不能完成任务……”
“那别担心了，我之前去过旭镇比二宝他们更可靠。我把事情安排一下就出发。”
“展晨！”阿风心里暖暖的，但又很不是滋味，总感觉亏欠他太多。“你别，别……”
“怎么了？”
“你别对我太好了！”阿风一下子跪倒在床沿边，把头埋进被褥里，把手机紧按在耳朵上。
手机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红毛的声音在沉寂的背景里响起来，“风一，这个世界上没几个能生死与共的朋友，你在我的生命里算一个，你不要有太大的负担，我只是纯粹为了兄弟义气而已。”
哪个傻瓜会相信，仅仅为了兄弟义气每次都豁出命去？那他怎么没见红毛对其他人这样？阿风并不傻，红毛这样安慰他，只能令他更难过更内疚。正因为红毛这样，所以他总是不太想找红毛帮忙，不想越欠越多。
但是阿风也意识到红毛说的没错，他去过一次旭镇，比二宝更有经验更可靠。时间急迫，而且天气状况并不好，他和诸宇都承受不起一丁点的意外，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才行。
“行……吧，”阿风说，“展晨，我又欠你一次。”
“欠毛线。”红毛边啪一声吹爆泡泡糖边说，“我们之间需要算这么清吗？那那五年，我不知欠了你多少条命呢。”
“呵，好好，我把我跟林涌之间能确认身份的事情告诉你。”
晚上那拓回来时在恒殿没看到阿风，赶到云逸的宫殿才找到他，看见他低头咬着铅笔盯着课本的痛苦模样，不自觉想起他在啸鹰当学生的青涩模样，那时候的阿风，不，那时候他还叫夏燃。那个才18岁的少年笑起来时他感觉到了阳光渐次传来的暖意。
“父王。”
阿风从书本里抬起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看你不在恒殿，我想肯定在这里吧。”那拓走过来摸摸孩子的头，把身子探到阿风那边，“很难吗？”
阿风咬唇，这要怎么回答？没想到小学的题竟这么难，怪不得小小年龄要背那么重的书包。
“这不难的。”孩子拿过阿风手里的模拟题，埋头沙沙沙写起来，没两分钟解了出来。阿风把它跟后面的正确答案一对，嘿！竟是对的！
那拓偏过头，耸了下肩膀，再转过头时，被某人狠狠瞪了一眼。
“那你好好写，”阿风站起来，也摸摸孩子乖巧的小脑袋，“我跟你父王先走了，有事要谈。”
“嗯。”
这孩子是个令人惊叹的存在。有时候很乖巧，有时候又暴戾。阿风担忧地又扫了云逸一眼，跟来接他的男人一起走出去。
一出云逸的寝殿，阿风抱着双臂抖了下，冷。夏天还是过去了，又一年。
男人将他揽进怀里，缓步向上往恒殿走去。
“那拓，”阿风欲言又止，关于诸宇的事，他不知道要不要说，要怎么说。感觉到男人略为冰凉的胸膛，他往男人怀里更缩了缩，在光国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那拓了。“我……”
“你跟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男人的声音低沉持重，让人很有安全感。
阿风想了下，按理说是这样但是真奇怪，事实是：贴心的话跟红毛讲，烦恼的话跟诸宇唠嗑，不爽的话还能找二宝他们一起发泄发泄。唯独没有跟那拓说过什么心里话。除了那句，我爱你……吧……
“我怕我说了你不爱听。”
男人看了一眼他的头顶，柔声说，“不，只要是你说的话，不管是什么我都爱听。”
阿风停下来，他们正站在恒殿的大前庭边，“别让诸宇去举行补界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