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抱着脑袋，疼痛、混乱的各种画面不停在眼前切换，星笑狰狞的笑、星笑跟那拓缠绵、星笑的匕首捅进那拓的胸膛，星笑星笑全是星笑！他挣扎着扑到红毛身上，“展晨，展晨！”他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按着红毛胸口咕咕往外冒血的伤口，声音急促不安，“展晨，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红毛的声音虚弱，身体逐渐往下滑，撑不住了。
阿风托住他的头坐到他身后，那血堵不住，越堵越流得凶，光剑从前面捅进去，从后背穿出来至少四寸，他看着那剑连动都不敢动，手不停在颤抖。“展晨，展晨，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的泪不断涌出来。感觉怀里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冷，他察觉有很重要的东西在流失，但还不清楚是什么，而且无能为力。
“风一，”红毛哆嗦着去脱手腕上的飞行员手链，“我现在把它物归原主。好好保管。”
阿风按住他的手，视线一片模糊，“展晨，我不要，我不要，我才不会那么没品，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红毛执拗地继续脱，阿风知道不能再违背他的意愿了。红毛把手链塞他手里，手链上裹满了血。
“啊——”阿风捏紧手链，嚎哭起来，“展晨，你坚持住，我带你去找诸宇，他可以起死回生，你一定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没事！！”
他刚想拉着红毛起身，手却被那只虚弱的血手轻轻按住，“没，没时间了，风一，风一，”
阿风的头剧烈疼痛，脑子里还被各种画面混扰。他猛晃了几下脑袋，想让头脑清晰点。看到红毛颤抖着想拉他靠近，他立即挨过去。
“风一，别自责，你不是故意杀……我的。”红毛说话已经不利索了，断断续续的。
阿风感觉怀里的身体越来越冰冷，他死命抱紧，眼泪大把大把落下来，从那些混乱不堪的画面里出现了往昔他跟红毛一起打架、一起生活、一起巩固红帮的点点滴滴。“展晨，你别离开我，不要，求你。我不要没有你。”
红毛费力伸出手，血手不停哆嗦着往上伸，“风一做你自己。我……爱……”手指还差一丁点就要触到阿风的脸，但终究没有碰到，突然丧力掉了下来。
“展晨！！！”阿风撕心裂肺叫起来，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从来没有！痛到无法呼吸，不能呼吸！“啊！！！！！！！！！！！！！！！！”他把头埋进那个逐渐冷去的胸膛，失声痛哭。他不断将红毛往怀里塞，想抱得更紧一点，再紧一点，或许他会感到温暖一点。再紧一点，再紧一点……
什么都不存在了。雪也好，主神也好，星笑也好，其它的所有都好，一切都不重要了，除了怀里这具已经变得冰冷的尸体。
“阿风！”那拓尝试了几次，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他刚跌跌撞撞挪了几步，就被一只冰手强势扼住喉咙按进冰山里。
传来哗啦巨响惊动了阿风，他呆滞着扭过头四望，模糊看到一个黑影，他抹了几把眼睛，看清楚那拓紧抓着掐住他脖子的悬空冰手，脸涨成了猪肝色。
阿风脱下身上的披风，垫在冰上，将红毛轻轻放上去，裹好，没有盖上他的脸，不，他绝不承认红毛已经死了。双手颤抖着戴了两次终于戴上那串沾着红毛鲜血的飞行员手链，他伸手触摸红毛的脸，人家说人死了，样子也会跟着大变，但是在他眼里，红毛的容貌还是跟以前一样：英气有型。
“展晨，对不住了。”阿风抓着光剑的黄金剑柄霍然而起，剑尖抽离红毛胸口时带出了一部分血，那血已经没什么热度了。阿风没忍心再看一眼，提剑朝冰手猛冲过去。
“嘣嚓”一声，冰手应声而断，那拓没了扼制立即沿着冰山滑了下来，咚一声落到地上。阿风没扶他，也没寻问他的感受，而是背身展剑对着冰雕，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给我看那些画面，为什么要让我杀了展晨？！”
“为什么？”冰雕说，“告诉你真相而已。我没让你杀任何人，是你自己控制不住你自身的意念，你还不知道吧？就在刚刚，就在你在挣扎时，星笑已在逐渐苏醒了，最有力的证明是，你看到的那些画面，是星笑的回忆。”
“回忆？”阿风想起星笑将匕首捅进那拓的胸膛，他立即转头盯着自己的男人，目光落在他的胸口上，那里除了剧烈起伏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撒谎！星笑根本就没杀那拓！”
“哈哈哈！”冰雕说，“你凭什么那么肯定，问问你身后的男人吧。”
阿风转身凝视男人，嘴唇一直在颤抖，如果在自己头脑里的真是星笑的记忆，那，那他启风算什么，那他启风对那拓来说又算什么？！
“星笑，曾经有杀过你，用匕首捅过你的胸口？”
“阿风……”那拓撑着冰山站起来，紧张看着他。
“是，还是不是！”阿风咆哮，从刚才冲过来时起，他的情绪就一直不稳定，感觉就在崩溃的边缘，但是那拓拿不准哪一事件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
“哈哈哈哈哈，”冰雕说，“欢迎你醒来，星笑。跟我一起回去吧。神界净土才是你的家。”
阿风的剑尖垂下来。
“阿风！”那拓终于感觉到了什么，“阿风，我最爱的人是你！”
“哈，”阿风的头依然低垂着，“哈哈哈，这个世界上，最爱阿风的那个人，已经躺在那里长眠了。那拓，别再自欺欺人了，不累吗，我看着都累，真的。”
阿风将光剑狠狠插在冰地上，空手往前走了几步，两腿打开站定，抬头挺胸，脊背笔挺，给那拓的感觉就像那遥远的啸鹰操场上要带队执行死亡命令的刚毅而有担当的夏燃一样。
“我可以跟你回去。”
“阿风！你疯了吗？！”
阿风伸出手制止那拓的阻挠，“但我有两个条件，主神，你愿意跟我做交易吗？”
“说。”
“第一，让展晨起死回生。”阿风说，“第二，你答应我永不侵犯人类世界，包括光国和那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