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尖耳朵的夜猫男灵巧避开耀天雷光，修长猫尾卷起坠落的女子，身体调整平衡，拨拉着窗沿重新跳上天台。
脸色苍白的女子惊魂未定脸色惨白，抓着夜猫男的衣角，目光悲恸望着天台中央雷光环绕的男人。
“做得好！小猫咪！”
楚帆大舒口气，专心于男人对峙，“林周杰，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乖乖束手就擒免受一顿皮肉之苦。”
“你才小呢，喵～”
夜猫男白了他一眼，松开女子，双手中弹出森然利爪。
林周杰左手掐着林周芒喉咙，右手不断在周围敌人之间来回扫视，表情阴沉，“楚帆、白梓毓、炘铭，你们白天猎团宁愿和妖魔合作，听信妖言惑语对付我，也不愿意听我这个镇守解释吗？”
炘铭呸了一声，“什么妖魔什么镇守？老子只看到你劫持自己儿子，亲手把自己媳妇推下高楼！要不是小猫哥手脚灵活，你媳妇都要被你亲手害死了！马丹你哔哔的狗东西！”
女子泪眼婆娑，凄厉愤怒，“林周杰！你当真为了地位和权利，和妖魔合作害死了自己的战友，故意纵容当年那场惨案，就连我侄子也是你害死的！？”
林周杰勃然大怒，“你给我住嘴！你知道什么？要不是我忍辱负重守护陈家嘴驿站，在各方之间游说争取，陈家嘴驿站早就被那只江妖统领冲平了！哪还能留到今天！”
“楚帆！你们这群废物听信谗言、过河拆桥，我为魔都镇守陈家嘴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逍遥快活呢！老子镇守边境十多年，发放的补贴大都交给你这个婆娘，现在老子出事了，你竟然不相信我！”
楚帆叹气，“这也不是你故意陷害同胞，放任一批妖魔进入驿站地界大肆杀戮的理由。”
夜猫男冷声说道，“你说你的补贴大多交给家里。根据情报，那场惨案后没多久，你就获得了一枚魂种。是你为呼噜打开屏障的报酬吧。”
“呼噜被银穹大人审问，已经把所有事情全部招待了。你陷害同胞为呼噜提供隐藏，而呼噜则在你镇守的陈家嘴里收敛法师的心脏。直到一年前某位审判使发现不对，叫来同伴调查的时候，你故意引诱江妖统领攻击陈家嘴，让江妖撕开一道口子，趁乱放跑呼噜。”
“上千条人命，上百名法师，就因为你的贪婪而被江妖杀死。你是怎么还能冠冕堂皇以镇守自居的？”
“林周杰，你做过的事情已经败露，以我们暗异联盟、猎者联盟、魔法协会、审判会和东方世家为首的势力，已经联合将你列在罪法师名单上面，就算你逃过今日，江山之大也将毫无一隅可作为你的安身之处！”
“不只是我们在行动，只要在银穹大人名单上面的，哪怕是杭城魔法协会会长，都已经落网！”
林周杰脸色煞白，手中死死捏着雷系星座不放。
这也让众人投鼠忌器。
还没有来得及疏散群众，林周杰似乎从哪里得到消息想要跑路，他们不得不出手捉拿，导致了现在这幅僵持局面。
高阶魔法的威势一旦在大楼上爆发出来，那到底要死多少人！
“爸……我疼……”
林周芒痛苦弱声。
林周杰锁住林周芒喉咙的手不由放松一些，咬牙喊道，“可是我能怎么办？呼噜和江妖有所勾结，哪怕我成为高阶法师也力有未遂，为了陈家嘴的安稳，我只能忍辱负重啊！要是没有我，陈家嘴早就没了！”
“你还执迷不悟！”
女子痛哭，“你当初要是选择上报，肯定会有人帮忙去镇守。你就是贪心！你害死你那些朋友换取修为突破，害死郭叔叔坐上镇守之位，害死我侄子和上千人性命换来一枚魂种，你就是贪婪！没想到我跟了你十多年，知道这一刻才看清了你！”
林周杰脸色苍白辩解，“我不是！我也是有苦衷——啊！！”
林周芒狠狠咬住林周杰大拇指，两颗小虎牙穿刺他的皮肤，咬出鲜血后愈发用力，都要将手指咬断了！
林周杰吃痛之下，白梓毓敏锐发现时机，心灵裂痕打出，在林周杰精神世界中留下深深创伤，让他周围雷系星座轰然破碎。
“好机会！岩魔之瞳！”
楚帆眼眸化作深褐色，死死盯着林周杰肩膀，将他两处关节石化，废掉了双臂，然后又石化掉林周杰下半身。
心灵裂痕限制魔法，石化部分限制身体，林周杰已经成为瓮中之鳖。
炘铭和夜猫男同时前进，想要解救下人质林周芒。
林周芒松开口，呸出一口血水，十岁的稚气脸蛋上布满坚毅，“我爸爸是一个大英雄，你是一个坏人，才不是我爸爸！”
“草！老子生你养你，你竟然害我。我特么要死了，你们谁也别想活！”
林周杰双目疯狂，意念一动，绕过加持在魔法系上面的心灵裂痕，调动从未在明面上使用过的魔具。
“毁灭吧！一起跟我下地狱！”
一颗五米直径的巨大雷球从林周杰头顶凝聚，暴虐雷霆噼啪作响，空气不安的产生几分焦灼，只是出现在场中，逸散出来的电流便让众人身体发麻。
雷球迅速向里收缩，一股可怕的危机感压迫众人心田。
楚帆目眦欲裂，“它要爆了！”
炘铭和夜猫男毫无犹豫舍弃了林周芒，转身就跑！
虽然以他们之间的距离，只需要花费一秒钟就能救下林周芒并折返回来。可是那颗雷球太恐怖了，浪费一秒有极大可能会让他们丧命！
炘铭和夜猫男顺路带上楚帆、白梓毓和女子夺命狂奔。
“石魔之瞳！”
楚帆眼眸死死盯着林周杰脚下天台，使大片区域石化，加固天台硬度。
这是他能为楼中居民唯一做的事情了，只希望雷球爆炸之后，不要波及太大范围为好……
轰！！
噼里啪啦！
雷球轰然炸裂，化作上千道粗壮雷霆蛇游龙舞，楚帆等人视野一时之间被刺目雷光夺走，展开了三道盾魔具，心中期望渡过此劫。
所幸雷球炸开后，对每个方向造成的伤害不算多，盾魔具抗住十几道等同于三级雷印的轰炸后，面前危机已然度过，纷纷松了口气。
“周芒！”
女子悲痛大喊，一日之间承受丧夫又丧子的巨大打击，眼睛翻白昏倒过去。
楚帆等人相互对视，白梓毓瞪了炘铭一眼，纷纷陷入沉默。
楚帆叹气，“我们走吧，还有新的目标要抓捕。”
炘铭连连点头，掩下心中羞愧，“对对，队长说的没错。幸好队长用魔法加固了天台，不然刚才雷球爆炸，天台绝对会塌个几层，不知道会压死多少人。”
白梓毓怜悯抱起女子，收回魔具。
天台中间塌下去一两米，随处可见漆黑裂痕和龟裂痕迹，空气充满焦灼。
“等等，队长你看那是什么！”
炘铭揉揉眼睛，目瞪口呆望着爆炸中央。
林周芒毫发无伤，安详平躺着昏睡过去。
“奇迹！”“他怎么可能没事？”
“怎么，人家没事你还想咒他？”“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可能是最后林周杰良心发现，用什么方法护下自己儿子吧。梓毓，处理一下，我们立刻去抓捕下一个目标。”
……
乌欣虞租的房子中。
“呼~，幸好赶上了。”
乌欣虞小口喘气，丁雨眠也被吓得不轻。
“你怎么直接就冲进去了！”
乌欣虞低头笑笑，“没事的，我有分寸，这不一点伤都没受吗？”
丁雨眠拍着胸脯，“刚才雷球爆炸的时候，我看到你冲进去，差点没被吓死！”
乌欣虞转开话题，“这件事情没什么，以后你也要这样，看到有需要帮助的人就上去帮一把……呃，前提是保证自身安全。”
“当初我伤害过一些无辜人的性命，这件事情一直压在心里很不痛快。所以每救一个人，也能让我心情好一点。”
丁雨眠想到自己第一次爆发罹难时的情况，又想到死在自己罹难之下的同学，低下头抿抿唇，“这就是罹约主旨吗……”
乌欣虞想了想，“比起罹约主旨，其实我更觉得这像是一种言传身教的传承。我救人完全是下意识反应，当初跟老师学的。”
“我可没有教你不顾危险往前冲。”
地狱火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中走出来，居高临下望着乌欣虞。
乌欣虞理直气壮，“那点攻击伤不到我！”
地狱火看了乌欣虞一阵，看得她低下头后说道，“我刚才询问过首领，首领说魔都现在由各大官方组织牵头，通过银穹顾问从暗异口中审问出来的名单进行大清扫，还有一批和黑教廷合作的罪人也在被清扫。”
“现在魔都很乱，你们注意安全。”
乌欣虞乖巧点头，“好的老师。”
地狱火回到房间。
丁雨眠松口气，小声嘟囔，“刚才你老师的样子好吓人……”
乌欣虞笑笑，“老师不善与人交流，其实很好相处的。好了，我们走吧。”
丁雨眠惊讶，“诶？去哪？你老师不是让我们注意安全别乱跑吗？”
乌欣虞拉起丁雨眠的手，“那是你不了解他，他刚才告诉我那些信息，是提醒我可以去魔都各地帮帮忙。要是真的不让我乱跑，肯定会明说的。”
“走吧，今晚魔都估计会很乱，像之前那样的事情可能还会发生不少次，我们到处逛逛，看看哪里需要帮助。”
丁雨眠犹豫一下，微微点头，“行，我们走。”
……
混乱一夜度过，魔都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除了少部分人的命运因此改变外，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昨晚魔都只是发生了很多遥远的新闻而已，该上班依旧要去上班，该上学依旧要去上学。
坐在公园长椅上，望着天边晨曦破晓，丁雨眠看着人来人往，想到这一晚上跟随乌欣虞见证过的凶险，不由露出几分苦笑。
这些普通人面对灾难无比脆弱，可她面对黑教廷的阴谋、各大势力的审判、银穹罹约的善意，又何尝不是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为了生活，普通人需要麻木无视掉身边发生的危险，将它们当做一种以习为常，除非真正发生到自己身上，否则一律视为远在天边，得过且过。
既顽强，又愚蠢。
庸庸碌碌、渺小可怜，却是魔都这座庞然大物，能够运作的最基础单位。
“你好像很迷茫？”
乌欣虞疲惫靠在长椅上，揉着眉心看向旁边。
丁雨眠从发呆中回神，露出一抹苦笑，“我只是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过来现在的生活。”
“被带到东方世家的时候，我甚至都做好了死去的准备，就当是给同学陪葬，只是心里有些遗憾不能偿还萧院长的恩情。”
“不过后来被银穹大人救走，我现在安静下来，又没有生命危险，反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乌欣虞反问，“谁说没有生命危险？”
丁雨眠看向她。
乌欣虞叹口气，遥望天际朝阳，取出口罩戴好，同时递给丁雨眠一个口罩。
“马上人就要多起来，我们不能从这里晒太阳了。”
丁雨眠默默戴上口罩，就听乌欣虞讲述：
“你之所以觉得安全，不过是因为我和老师状态良好，首领和银穹顾问就活跃在身边罢了。”
“事实上，等这段舒服期过去，我们很长一段时间就要生活在屋子里、阴暗处，努力避开人群注视，不能去魔法协会这样遍及全国的大组织，避开魔法家族成员。必要时还会游走在危界之中，不能进入安界。”
“我们究极一生都要和自己抗争，随着年龄增长，我们的罹难会越来越强，需要不断变强才能压制住罹难爆发。可是实力增长，也会带动罹难变强速度增长，只是饮鸩止渴罢了。”
“就像你现在的情况，我估计在你25岁前还能请人封印罹难，25岁后世界上将没有多少人可以帮你封印，只能靠自己的实力压制罹难。而且罹难者不能走在明面上，等你现在的封印失效，我们不可能请到人帮你封印，只能靠你自己硬抗。”
“如果压不住罹难……我会请老师把你丢进危界里面，别怪我心狠，当初我也被老师丢进危界中两次。罹难爆发之后，如果凭借自身走出来，将对罹难掌控力提高很多。”
丁雨眠问，“如果走不出来呢？”
乌欣虞目光被朝阳刺的发酸，闭上眼睛，“那就把罹难狠狠爆发出去，祈祷多杀几只妖魔。祈祷老师不会伤心难过，能遇到更好的弟子。”
丁雨眠抿抿唇，“所以你明明帮助了那么多人，却从来不露面，一点功劳都不要，是害怕暴露身份？”
“戴罪之身哪有什么功劳，我救人是为了赎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