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宜年现在的心情,比生吃下一颗柠檬还要酸涩交加。
前几天赵向昌坐在这里自取其辱了一番,什么都没捞着灰溜溜地走的。
她还以为经过这么多次的教训,他们就算依旧不愿意反省,也至少会消停一段时间。
没想到某些人的脑回路就是无法用常理去理解。
找赵翠兰回来,不就是又打算拿她的婚事做文章。
她拒绝两个字都说烦了。
“以晴她担心出来太久会惹家里怀疑,这才托我过来。”
白婉蓉轻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宜年你这几天小心点。还有,无论她们打算做什么,你可都别再做傻事了。”
“放心吧,我死过一次,现在惜命得很!”
赵宜年笑着同她道谢。
“多谢!我们会小心行事。也帮我转告以晴姐一声,让她放心。”
说完事,白婉蓉喝光杯中的茶水,起身告辞。
带来的篮子里塞满了赵向阳刚摘的蔬菜,再度递到她手中。
她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推辞。
“带几个鸡蛋上门祝贺已经够失礼,我怎么好意思再拿你家的东西。”
说着,把篮子放在桌上,伸手进去一样样往外拿。
“你家里人多,还是留着吃吧!”
赵宜年握住她纤细的双手,止住她的动作。
“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我现在已经当上酒楼掌柜了,家里可不缺这点菜!”
嗔笑着对她说道。
“你要再推辞,下次我也不敢收你东西了!”
白婉蓉迟疑了片刻,最后才点头收下。
赵宜年和赵兴怀送她下山。
路上,白婉蓉跟她谈起上次卖药材的事。
“县城的价格更高些,兴平哥的意思是往后还是全部拿到县城去卖。”
之前也听赵兴平提过一嘴,赵宜年没有反对。
“你们拿主意就行,我听你们的。”
白婉蓉忽然噗嗤一笑。
她奇道,“怎么了?”
“兴平哥说要问过你才能决定,我还以为你很在意在哪卖。”
天色已经模糊。
手中的火把,在白婉蓉的双眸中投影出一朵小小的火花。
素来恬静温柔的眼眸像是开春的原野般生机勃勃。
赵宜年眨了眨眼,忍不住调侃道。
“大哥上山之前去找你了吧?明明在家里话少得要死,却什么事都喜欢跟你说。婉蓉姐,你会不会嫌烦?”
“怎么会!”
她急切地否认。
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迫切了些。
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
她用眼角余光偷偷瞥赵宜年姐弟俩脸上的神色,无奈天色已暗,只能看到两个深色剪影般的侧脸。
只能结结巴巴地解释。
“我的意思是,他来找我说的事,都是跟咱们做的生意有关,我怎么可能会嫌烦。”
“哦。”
赵宜年拖长语气应了声,接着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
见好就收,不敢把白婉蓉捉弄得太过。
万一真是她想的那样,没准以后还得叫她大嫂呢,可不能现在就把人得罪了。
白婉蓉只让他们送到山脚,但姐弟俩还是把人平安送回村里才折返。
到家时夜幕已经笼罩整座山林。
她家的大门没点灯,但黑暗中那四堵高墙如同坚实的守卫,光看到就让她觉得安心。
赵向阳早已经在石磨前忙碌许久,快把剩下的豆子磨完。
听到敲门声,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去开门。
“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见到一双儿女,他第一句便匆匆问道。
要不是女儿坚持让他留下磨豆,他是想自己去送白婉蓉的。
“没事!”赵宜年摇摇头。
最关心的还是她的豆子。
径直回了竹棚,到石磨旁查看。
看到木桶见了底,惊喜地道,“爹,您都快弄完啦!”
回头,笑着朝她爹竖起大拇指。
“比二哥的速度还快!”
赵向阳老脸一红,憨厚地笑了笑。
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还是第一次被闺女直白地夸奖。
不过很快。
脸色又渐渐凝重起来。
“宜年,刚才白姑娘是说你小姑回赵家沟了?”
“嗯!以晴姐让她来给咱通风报信呢!”
赵宜年不以为意地说道。
卷了袖子去洗手,准备把磨好的浆液过滤好。
赵兴怀颠颠跑上前,跟着去帮忙。
只有赵向阳站在原地没动,眉头皱成一座小山。
左思右想半天,忽然开口提议。
“不然我明天回去一趟,再跟他们说个清楚,你不会嫁那个什么王家小少爷。”
连她爹都猜得到,她们这次又是在打什么馊主意。
赵宜年手里动作没停,用下巴示意赵兴怀再用点力气。
嘴里了然地道,“谈了也没用,不然他们不会三番四次逼我。”
她现在是整明白了。
只要他家还有榨出一滴利益的可能性,她奶和大伯一家哪怕跟他们搞到决裂都不会轻易放手。
赵向阳难得地动了几分怒意。
“砰”地拍了下桌子,低吼道,“我才是你爹,你的婚事当然是我做主!”
赵宜年姐弟被突如其来的拍桌声吓了一跳。
面面相窥。
赵兴怀清澈的大眼中也隐隐布满担忧。
她放下手中滤布,起身走到她爹面前站定。
赵向阳满脸怒容,气得脸红脖子粗,尤自喘着粗气。
女儿的婚事总被人不怀好意地惦记着,他再是老实厚道也无法接受。
赵宜年本想伸手给他拍拍背,但抬起手,掌心湿漉漉的。
只能仰着脑袋,朝他安抚性地甜甜微笑。
“爹,您犯不着因为这种事气着自己!我的婚事肯定是您做主,只要您不松口,她们也拿咱没办法。”
赵向阳看着闺女如花似玉的脸蛋,双眼微闪。
语气软下来,却充满了不确定。
“宜年,要是她们再上门说些不好听的,你不会又……”
“不会!”
她说得斩钉截铁,“咱家日子越过越红火,我才不会想不开!”
“所以您也别气自己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咱们不同意,她们还能赶鸭子上架,把我直接卖了不成!”
赵兴怀不知何时也凑到两人身侧。
挥舞着小拳头,朗声吼道,“小姑要是再敢上门,我就拿棍子撵她走!”
赵向阳听完这番话,反常地没有训斥小儿子尊敬长辈。
眉头依然没有松开的迹象,长长叹了口气。
“希望你大哥他们早点回来。”
家中男丁多,总是会更安全些。
赵宜年倒是没想这么多。
在她眼中,与其在这些粗鄙的谋划上浪费时间和情绪,还不如多赚几个铜板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