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干净、毫无褶皱的连衣裙吗?”她笑问。
“聪明。”
“谢谢,我心领了。”几乎是毫不犹豫拒绝了。
刚好帮他修完最后一个指甲,秋书语掰开他环在腰间的手要起身离开,却被他用力按住,“心领不够,要身领。”
“……”
无奈的扬唇,她疑惑的问他,“为什么你每次都那么确定我能听懂你说的?”
“嗯……”叶成蹊故作深思,“大概是心有灵犀吧。”
他不会承认,他做了弊。
虽然他不敢妄言自己了解她,但从前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能在床头看到各种各样的书。重来一次,他把她看过的那些书都买回来读了一遍,想以此走进她心里。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低头看了眼被她修完的指甲,顶端很圆润,刚刚好的一个弧形。
秋书语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玻璃上映着她纤细的身影落到了叶成蹊眼中,令他原本清寒的眸光渐渐变暖。
他想把这漫长冬至夜的三更剪下,轻轻卷起来放在温香如春风的被下,等到他们新婚的夜里再一寸寸将它摊开……
*
这晚,叶成蹊是在秋书语这儿睡的。
他拥着她入眠,睡的时候嘴角甚至忍不住微微翘起。
只是……
夜里他做了一个梦。
他和书语顺利结了婚,他很满足,可不知道为什么,婚后她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终于有一天,她拿着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给他,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给了他无尽的伤害。
她说,“成蹊,我们离婚吧。”
他僵在原地,手中的玻璃杯应声而裂。
为什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们一直很好的,不是吗?
秋书语站在落地窗前,目光远远的望着窗外,眸光淡淡的,是她惯有的模样,“成蹊,我累了。”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像是感觉不到掌心的刺痛,任由鲜血肆意流淌。
他想问她为什么要提出离婚,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吗,如果是,他可以改的,只要她说,他通通都可以改。
可他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提着行李箱离开他们的家,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想追上去,可掌心流下的鲜血滴在地上,好像凝住了他的双脚,让他动弹不得。
眼泪一滴滴的落下,他悲伤的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耳边隐隐传来秋书语的声音,他惊喜的抬眸看去,目之所及却并无她的身影,心狠狠的揪起。
“书语!”他猛地睁开眼睛,目光撞进了一双充满担忧的眸中。
“我在呢。”她轻轻拭去他额上的冷汗和眼角的泪水,眼中隐隐透着心疼,“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叶成蹊怔怔的看着她,像是要确定眼前这一幕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此刻的温柔,是不是另一个梦?
如果是……
他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抬手将她拥进怀中,力气前所未有的大。
知道他的情绪还有些不稳定,秋书语轻轻回抱住他,莹白的手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要不要喝杯温水?”
他摇头,没有吭声。
俊颜深深的埋在她的颈间,她感觉到了一阵微润的湿意。
秀眉微微蹙起,秋书语不禁想起了之前他们看电影时发生的那一幕,他也是这样伤心的抱着她哭,仿佛承受了超乎生命所能的痛苦。
到底……
是什么?
或许是受心底的恐惧支配,让叶成蹊的理智渐渐流失,混沌的想要找一个宣泄口,无助的像海上的浮木。
毫无章法的吻,急切的落在她的唇间。
他那么迫切的想抓住什么,可全世界也就只有一个她。
只有她的笑容和她出其不意在他眉上轻轻的一吻,片刻仿佛就成了他的一生和全部的真实,漫长又短暂。
他沿着梦径不停地走向她,可是那样的幽会加起来,毕竟来不及清醒世界允许的匆匆一瞥。
这样寒冷的冬夜,他似乎只有抱着她才能感受到一丝真实的温暖。
秋书语的手抬起又落下,到底不忍心拒绝他。
她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却清楚他想要什么……
“成蹊,我一直都在的。”她轻轻地抱住他,想给他力量,想驱散他的恐惧,所以那么温柔又坚定的给出了承诺。
叶成蹊一僵,没再继续。
拥着她平复了片刻,他懊恼的帮她整理身上凌乱的衣服,“……对不起。”
她摇头,笑容依旧,“是你的话,就没关系。”
她还是更喜欢看到那个傲娇的大少爷,而非刚才那样慌乱无助的他。
因为……
心会隐隐作痛。
*
第二天一早叶成蹊难得很早就起床了,眼底有很重的黑眼圈,明显昨晚没有休息完。
他没吃早餐,沉着眸急匆匆的离开了。
他在逃避。
他怕书语会问他昨晚的事情,他不想欺骗她,却又无法坦言相告。
所以,只能落荒而逃。
或许是因为昨夜那个梦的缘故,一整天叶成蹊都心神不宁的,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临近下班的时候,他拨通了秋书语的电话,可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他皱眉挂断,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过去找她。
开车去秋书语家的路上,几辆消防车被堵在了路上,交警正在安排其他车辆让行,导致那条路很拥堵。
随着时间的流逝,叶成蹊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好不容易道路畅通,他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恨不得下一秒就到她家。
车子驶入小区,他隐隐听到了消防车刺耳的警报声,不远处的一栋高层浓烟滚滚,明黄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魔鬼,无情的吞噬了一切。
那个位置……
是书语住的那栋楼!
叶成蹊心里一紧,握着方向盘的手甚至在发抖。
猛地踩下刹车,他急切的想下车了解情况,安全带却怎么都解不开。
他不停的拨打着秋书语的电话,可不管试了多少次都无人接听,听筒里都只有冰冷机械的女音,一点点的消磨着他仅剩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