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同的地方出了白家寨,才发现,原来白家寨在一座隐秘而独立的小岛上,除了来时连接的那条山路,四周都是海水。
高架桥上排满了车子,清一色的白炽灯全开着,照亮了她的路,苏染了解过,这里是封闭地段,还没有通车,就连地图上也都是空白,所以那些应该都是谭卓的人。
直到路口,黑色西服的人排成八字两列,那个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站在中间,阵仗不亚于那日在机场,大概是因为晚上的缘故,氛围更加肃穆严谨。
与谭卓对视的那一刻,苏染是无力的,她无法想象她要面对的男人,究竟还有多少势力。
“老大?”
孙彪察觉到苏染的不对,在她的耳边轻声开口。
苏染回过神,路上来的人说明了情况,谭卓把堵在白家寨外的江家残余都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她被孙彪搀扶着,走到谭卓面前,一句话没说,只是把一个东西交到了他的手上,他便明白了一切。
谭卓很少在人前露出自己的情绪,可当苏染上车后,他的眉心却皱了起来。
苏染彻底接手了与白飞义的对接事宜,她也因此成为谭卓手下最信任的人。
可就算如此,谭卓这个人心思深沉,做事从来不经过自己的手,眼镜背后的打算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苏染坐在办公桌前,抽屉半开着,她的眼神却毫无波澜,指尖在银戒上来回摩挲,这是唯一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了,上面的痕迹足以看出原主常常拿出来看。
她的头发还是湿的,面部还有残留的水珠,她没有擦掉的意思。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
苏染抬头,目光深沉。
“老大,你找我?”
孙彪看到这样的苏染,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印象中有很多次,老大就是这副模样,只是总会给他一种落寞的悲伤感,可现在那种眼神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像是淡然了许多。
“彪子,你跟了我很长时间了吧。”
“这还用说嘛。”孙彪挠挠头,可下一秒他反应了过来,“等一下!老大,你该不会要赶我走吧?”
苏染将银戒带在手上,云淡风轻道,“不是,谭卓要把几个场子交给你管理,以后你也会有自己的事情做了。”
孙彪欣喜,不过很快便落寞了下来,“老大,我说过的,不管怎么样,我都跟在你手下,给我再好我也不要。”
“谭家最大的两个隐藏财务来源就是我手下这个,再者就是谭卓准备交到你手上的那个,且不说其中的利益,先来说说弊端吧,如果你与我一起,一旦出了什么事,就全完了,总要留一条路吧。”
男人怔住了,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可谭家的势力应该不会有那一天吧?
“嗯,我知道了老大,一切都听你的。”
苏染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她便不会分心,能安心收集谭家的贩毒渠道以及利益链了。
谭卓打死都想不到,那些数据以及财务,苏染都能看得懂,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交给她。
————
谭卓站在落地窗前,一身西服干净利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雪茄,北湾港的夜景尽收眼底。
烟圈吐出,即使是碰到玻璃,也没有散开,只是变了形状,最终融进了玻璃里。
身后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沓文件,文件上有一张醒目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看起来冷血无情,可却让谭卓从她眼里看出了一股纯粹感。
在最张扬的年纪,苏染是无所畏惧的牛犊,那是苏染的资料,全部资料,谭卓看了不止一遍。
十八岁的苏染,在这个城市,她本可以有其他的工作,可她却选择来到了这里。
她的过去,谭卓不是没有调查过,却发现好像被人精心掩饰过一样,因为一切都太顺利了,太正常反而显得有些不正常。
资料中,她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后来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体校,可没有多长时间,她便被体校开除学籍。
她被开除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打架?可是现在的苏染并不像是个冲动的人。
谭卓的眼底添了一层阴霾,也或许是烟丝燃烧的雾象。
时间可能真的能改变一个人,他很快便想通了,苏染也许是因为这几年才变得如此稳重。
可谭卓每次盯着她的眼睛看的时候,总觉得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甚至把一个毫不相干的词联想到她的身上。
纯粹无暇……
好像她不属于这里,又该属于这里,格格不入,却又非她不可。
谭卓转身将未熄灭的雪茄放下,指尖触碰到威士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哒哒哒……
“少爷,老爷派人来询问你近况。”
“你告诉他,一切顺利。”
谭卓父亲才是真正的黑帮,因为那个男人做事不择手段,如今人在国外,甚至连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他都会插一脚,这个男人的地位不容小觑。
而谭卓则是他唯一的血脉,未来的继承人。
如果说那个男人用的是暴力,那谭卓则是算计,谭卓与自己父亲还是有所不同的,同样是不择手段,可选择还是有很大区别。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被自己的父亲一直管束,在这一点儿上,谭卓也是叛逆的,他非常不赞同父亲到蛮力,他更倾向于暴力美学,哪怕是面目全非,也要保持一定的美感。
“谭总,江家那边儿算是划清界限了,这次白家寨的事情,他们免不了来报复。”
“随时奉陪。”
谭卓一身酒气,身上还带着稀薄的烟草气息,但那人也知道,他说的不是酒话,他很认真,这个百杯不醉的男人,也从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