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他们迟迟不主动进攻,咱们也无法突破,这该如何是好?”
王承铎面容沉静,看了眼四周包围他们的敌军,将头盔摘下放在了地上。
他从怀中拿出图纸,平铺在地上,旁边插着一把剑。
王承铎的食指落在一处,眉心拧了起来。
“如今我们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一旦发起进攻,只能血拼到底,可他们现在却像是在拖延时间。”
“将军的意思是?”
王承铎神色凝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敌军身上,“我们中计了,他们想让我们当诱饵,他们的目的不止是我们。”
“可是会有援军来救我们吗?”
王承铎坚定的点头,“会,他们的目标大概是陛下。”
士兵们围成一团,面面相觑,他们不信那个人会带援军来,可将军如此说,他们也不好反驳,一切都只能听将军指挥,如果不是将军,或许他们早就不在了,是将军带着他们走到了今天。
王承铎将剑从地上拔出,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眼中尽是悲凉。
他武举出身,一生志愿便是报效国家,没过多久他便被派到了伏虎城,这把剑是父亲送给他的,跟着他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场,死在这剑下的人命早过百条。
王承铎知道,自己就算是死,也不能叛国,更不能成为拖累。
他不能为了活命,让援军深陷危机,更不能让陛下出半分意外。
“将军……”
男人按住了王承铎的手,眼中泪光闪烁。
“我们的使命是什么?保家卫国,就算死也不能连累同胞,既然这些人要让我们做诱饵,我们才更不能如他们所愿。”
王承铎将他的手挪开,眼中的神情毅然决然。
“好,既然将军已经决定了,那我们也只能追随。”
一时间,所有人都举起了剑,一道道剑光映照,从山上向下望去,场面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
一支箭嗖的一下射了过来,打掉了王承铎手中的剑,男人微微惊讶,抬头茫然的向上看去。
那人站在最高处,一袭白袍,手持弓箭。
“将军?敌军动了。”
王承铎再次看向箭射出的方向,可那里早已没了人,若不是那支箭插在他面前,他会以为刚刚的是错觉。
“将军!那里好像着火了!他们是在内讧吗?”
他从地上站起来,在火光中看见了将自己从剑下救下来的人,那人骑着马如鱼得水般的在敌军中穿梭,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将士们,随我突围!”
如果不是团子,苏染不可能这么迅速的找到王承铎,也不会在关键时刻将他救下。
她扰乱敌军视线,放了一把火,与此同时,王承铎也带着人杀了出来。
苏染站到王承铎面前时,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如此熟悉,如果自己没有入朝为官,那王承铎则是她的副将。
“你…你是谁?”
她一剑刺穿了他身后的敌军,揪起王承铎,将他扔上了马,“没时间解释了,回去,守好城门。”
“不行,我的将士还在这儿,我不能当逃兵,还有援军,我要去救他们。”
苏染瞪了他一眼,“我会去救陛下,可是你死了,伏虎城谁守?不要这么固执,不可能全身而退的,伏虎城只能你来守!不然你才是真正的罪人!”
“将军!走吧!我们善后!”
士兵们围成一团,手中的刀剑沾满了鲜血,但并不妨碍他们杀敌的动作。
王承铎还在犹豫,苏染狠狠地拍了马屁股,让他没有退路。
她目送王承铎离开,身边的将士似乎与她有着莫名的契合,其实不难发现,这些的面孔并不陌生。
“时间不多,我们速战速决,如果你们还想见自己的家人,那就尽量在这场战争中活下去,莫要恋战,伏虎城汇合。”
说完,苏染提着剑便冲了出去。
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公子是什么来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胆大,但他的话似乎很有说服力。
他们觉得,大概是上天见他们可怜,不忍心让他们死在荒野,所以才派来神兵相助吧,不然怎么可能只凭他一人就搅得敌人溃不成军。
苏染没有恋战,她从团子口中得知,冥子濯带着人在沧月关,他不知道王承铎被困的地方,只因那个给他通风报信的人是叛徒,故意将他引入另一个地方。
打仗是一件特别消耗体力的事情,苏染不得不奔赴下一个战场。
身陷囹圄的冥子濯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或许回不去了。
早该知道这是陷阱的,可他就算是知道,也还是会来,但这一次他好像挺不过去了。
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黑甲兵,尤为刺眼。
除了守城将士,他几乎带上了所有能够调动的士兵,这是他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冥子濯摸了摸怀中的短剑,他还没查到那个人是谁,也不没有感谢那个人救了他一命,现在就要死了吗?
也许他是最短命也是最无用的皇帝了,没什么建树,被人操纵一生不说,现在也要死在离家最远的地方了,如果父皇知道了……不,他恐怕无言面对九泉之下的父皇。
耳边风声鹤唳,刀枪剑戟的交错声接连不断。
冥子濯再抬头时,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就算是死,他也要死的有尊严,只要还有一息尚存,他就绝不投降。
至此,他从来没想过会从这场战争中活着走出去,因为他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被上天眷顾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