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被震惊的一塌糊涂。
小魏说的话，和阳明先生的心学何等相似。
尤其是，当密密麻麻的蚁群，绕过自己，从小魏体内穿过时，阳光下的影子没有任何变动时，阿多深知，自己的机缘来了。
与四维空间生灵打交道的契机，来了。
“请先生指点迷津。”阿多双手抱拳，躬身行礼道。
小魏温和道：“谈不上指点，只是互相探讨罢了。”
他指着被蚁群困束，疯狂战斗的獠牙猪仙问道：“你可知他为何会被蚁群疯狂攻击？”
阿多这才仔细看向獠牙猪仙。
獠牙猪仙嘴角，有着淡白色的线条。
“他，吃了蚁群的重要存在？”
“没错，他本是真仙，但却意外发现藏在一号荒原的时空火蚁，他悄悄潜入时空火蚁的巢穴，偷食了正在产卵的蚁后，虽然在瞬间进阶成了大仙，却也被时空火蚁锁定，疯狂的复仇行动就此开启。”小魏说道，“你可知道，獠牙猪仙身为大仙，为何不破空离去，反而还在原地拼杀？”
阿多皱眉，看了半响，但看不出个什么原因。
他摇头道：“不知道，但揣测可能有阵法存在。”
小魏轻轻一笑，朝着阿多眼睛挥了下手。
刹那间，阿多眼前世界聚变。
他和小魏，依然他在一号荒原上，密密麻麻啊的时空火蚁在身边疯狂穿行，但，却在接近獠牙猪仙的位置时，却都闯进了浩瀚虚空。在虚空中，在群星环绕之地，上下左右全方位全立体的，朝着獠牙猪仙疯狂攻击。
两只比翼鸟，亦在浩瀚虚空，不断寻找机会，对獠牙猪仙发起攻击。
战斗，在浩瀚虚空发起。
獠牙猪仙，本尊在浩瀚虚空之中。
只是在无尽时空火蚁冲刺下，虚影仍旧被锁定在了一号荒原，成了时空火蚁跳转时空的通道。
獠牙猪仙本尊在虚空中的每一次攻击，都被衍变成虚影的大地攻势。大地看似战火滚滚，仙气肆虐。但虚影周遭二十米内，草叶都未曾动弹。
阿多深吸口气，双目微闭。
片刻后，睁开双眼，叹道：“眼睛，不可信。”
“若不可信，那你所在的荒原，是否也是假的？”小魏问。
阿多眉心紧锁，想了许久，之后摇摇头，叹道：“我不知道。”
“这就是我要研究的课题。”小魏说道，“与你打个比方，若你接受万物皆空的想法，但，为何身体不能横穿山石？若你接受万物皆为一物的思想，为何手掌不能与桌椅融为一体？若你洞彻生死，是否可以任由他人对你刀兵加身？若你心存圣人之志，要拯救苍生，是否可以为众生而杀生？”
小魏说道：“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列火车在铁轨上高速行驶，车内载着数百乘客。但铁轨上却出现一个人，无视火车鸣笛，依然在轨道行走。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司机仅有两个选择，一是脱轨，可能造成数百人死伤。一是直接碾压，继续依照轨道前进，但必然会轧死那人。如果你是司机，你会选择哪一种？”
阿多想了想，答道：“我会碾过去。”
“如果那个玩耍的人，是你的亲人呢？”小魏又问。
阿多思忖片刻，说道：“我会碾过去。”
“如果那个人死去，会引起更多人死亡呢？比如，他是某个医学界杰出的代表人物，正在思索自己的毕生经验，准备着书立作，因此，他全身心的投入思想状态，以至于无法察觉外界事物。如果他活下来，就能写出那本书，后世医者就能透过那本书的指引，拯救数百万数千万生灵。而他死去，医者缺乏了一名超级导师，致使无法应对许多特殊病例，造成数百万，数千万人的死亡呢？”
阿多看向小魏，说道：“您这是悖论。”
小魏说道：“世间有太多悖论，因为每一次选择，时空都会出现一次波动，进而辐射，影响无数人。这个在蓝星，叫做蝴蝶效应。就像你，降临大荒之后，你改变了大荒，但，也因为你的降临，异鬼试炼者死伤惨重，进而在异鬼世界里，引发许多生灵命运的转变。”
阿多反问：“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
小魏摇头，道：“我也不知，所以我在研究。”
“您研究的，有些多，容易乱。”阿多说道。
小魏微笑，道：“换个地方说话吧，那个獠牙猪仙快要死了。蚁群会在杀死獠牙猪仙后失去战斗目标，会快速分散，造成整个区域的动荡。我们去海上吧，那里还能清净一些时间。”
说罢，小魏甩了下衣袖，阿多眼前电闪雷鸣，转眼间就与小魏一起，降临在汪洋大海上的一座孤岛中。
孤岛山峦之上，阿多看着小魏。
许久。
“想问什么就问吧，我是学生，不是暴徒。”小魏说道。
“蚁群扩散，一号必遭受重创。您，为何不出手封禁蚁群？”阿多联想后面发生的事，不禁怜悯，问道。
“仙人是生灵，时空火蚁难道就不是吗？”小魏说道，“仙人有七情六欲，需要悟道、得道摆脱时间轮回，时空火蚁难道就不需要吗？”
阿多哑然，一切都在取舍之间。
小魏说道：“一头獠牙猪，偷食了时空火蚁的蚁后，引来时空火蚁复仇，导致一号聚仙星生灵涂炭。
但，谁对谁错？
獠牙猪想要成为大仙，他错了吗？
时空火蚁要复仇，错了吗？
蚁群功伐一号，又错了吗？
如果你是时空火蚁，你会不会觉得一切都是一号聚仙星的错？是否会觉得，这一切都是生养出了獠牙猪这等生灵，摧毁了他们一切的星球之错？
没有了蚁后，他们无家可归，再无繁衍的希望。他们要报复一号聚仙星，错在哪里？”
阿多沉默。
“太上也是我们研究的课题。”小魏说道，“我们心学院存在两派，互相辩证。一派说，太上应该创造完美宇宙，没有杀戮，没有凶恶，没有死亡，万物皆为圣灵。
一派又说，完美世界只会抹杀悟道契机，没有非道的存在，就不会有道的展现。而道心是灵魂的圆满之心，不可被抹杀，所以完美世界注定崩溃，太上无为而治，创造的无为而治的宇宙，是最契合道韵的宇宙。”
小魏又道：“我们的争辩持续很久，至今谁都无法说服对方。但我们也得到共同的总结，那就是，在万物的世界里，满足所有生灵的渴望是不存在的。一个族群的兴起，必然引发另一个族群的衰落。宇宙资源虽然是无穷无尽的，但生灵的欲望也是无穷无尽的，两相对比之下，就产生了限制的存在。唯有设置了限度，才会引来突破者。而唯有突破者，才有机会悟道、得道。我们，需要这样的存在。整个宇宙，都需要这样的存在。”
“我不懂。”阿多苦笑道。
小魏说道：“这很正常，你还没有达到我们的世界，还生存在你就是你，我就是我，猫就是猫，狗就是狗的世界。等你到了我们的世界，自然就明白了万物皆为一物的真谛。”
“您需要我做什么？”阿多问道。
小魏说道：“很简单，我不干涉你的任何行为，也不需要你斩断七情六欲，我要你帮我的是，你在你的内心深处画一个圆，在圆中，只塞入一件事，将其他的事物全都抛掷出去。然后，在你的生活中经历，去牢牢守住内心的圆。你可以做任何事，但，那些事，都不能干涉你内心的圆。圆若缺了，就补上。若被外物侵犯了，就将外物扫荡出去。我希望你能在十年内，只做一件事。我想看看，只做一件事的结果，能否让你成为得道者，获取进入我们世界的机缘。”
“一件什么事？”阿多问道。
小魏摇头，说道：“那是你的事，随你选择。”
“如果我想屠戮天下呢？”阿多问道。
“可以。”小魏道。
“可我不想屠戮天下。”阿多说道。
小魏微笑，道：“为何？”
“我觉得那样不道德。”阿多说道。
“那你想做什么？”小魏引导着问。
阿多摇头，道：“我不知道，所以我的心乱了。”
“那就换个方式。”小魏道，“你有什么你想做的事？”
“找回自己的心。”阿多说道。
小魏笑道：“心就在你身上，你何必去找？”
“可我的心乱了。”阿多说道。
“心乱，是因为你缺乏目标。你内心的圆里塞满了各种东西，自然就没了目标。当你内心的圆有一个稳定的事物后，自然就不乱了。”
“那应该放一个什么样的稳定事物？”阿多问道。
小魏摇头，叹道：“如果你这么问，我只能走了。”
“那该怎么问？”阿多问道。
小魏道：“应该问自己，我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做…”阿多苦笑道。
“那就把什么都不想做，作为你的目标，放在内心的圆中，去执行就行了。”
阿多摇头，道：“但我又不想什么都不做…”
“那你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
“罢了。”小魏道，“再换种方式问你，你身边的人，想让你做什么？”
“镇海大仙。”阿多说道。
小魏道：“你有主系统，有亿兆魂币，你可以顷刻之间成为镇海大仙，但你为什么不做？”
小姐姐立刻来了精神，果断关注。
阿多摇摇头道：“那不是我的目标。”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小魏问道。
阿多想了许久，思绪乱成麻。
许久之后，阿多迟疑的说道：“或许，是想要超越自我。”
“超越自我，必须改变自我。改变自我的方法有许多种，数量繁多、种类不一，但核心却只有一点，那就是打破原有的三观。而打破三观的方法，无外乎是改变自己看待世界态度。看待事物的方法变了，三观也就改变了。”小魏说道，“我可以给你演练一下，让你从我的身上，看一看我们的视角，帮你对你的目标进行一翻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