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一位黑巾遮目的少年,和一辆吱吱呀呀的牛车,披星戴月,悠然行走在荒野小道之上。
只是那拉车的牲畜,却并非常见的耕牛。
而是一头形态怪异的丑狗。
距离石磨村最近的一处市集,叫做雾光镇。
即便已从猎区行出了数十里,却仍未走出石磨村距雾光镇的一半距离。
腹内那处奇怪的空间内,传出阵阵胀痛。
似乎那自经脉中衍生的精纯真气,已无处储藏,在试图破开空间中的那一方黑石。
从自己懂得运转经脉内的气劲开始。
经脉内那一团团温软的气劲,所轮转的速度,便成倍飙升。
而随着那温软气劲所轮转速度的加快,更衍生出了一道道精纯的真气,并储入了腹内那奇怪的空间。
至此。
腹内,那本就几乎被黑石尽数占据的奇怪空间,已不足以容纳经脉内所衍生的精纯真气。
更令苏皓无所适从的是,此时腹内,那一道道精纯的真气,竟开始了暴动,更不断撞击侵蚀着那一方如黑石之物。
“嘭~”
一声钝响。
愈加精纯的真气,并未破开那一方黑石,却发生了质变。
更在自己腹内那奇怪的空间中,爆裂了开来。
“噗~”
“啊!”
一声破革,苏皓惨呼。
剧烈的疼痛自腹部传来,苏皓几欲昏厥。
“呜~”
似也发现了苏皓的异常。
怪狗拉着牛车,快步走到了苏皓身侧,昂首紧张的向苏皓看去。
强忍着剧痛。
苏皓轻轻解开外衣,侧耳感应着自己腹部的异变。
“呜呜~”
怪狗惊吟。
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苏皓腹部之上,已然是殷红遍布,血肉翻滚。
“怎么会这样...”
也感知了自己腹部的伤口,苏皓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呜~呜~”
怪狗低吼,似在回应,眸间虽有浓浓的担忧,却更有一抹难掩的兴奋。
“虎子...幸灾乐祸吧!我若有个三长两短,看你自己怎么生存!”
“呜~”
除了剧烈的疼痛,身体也并无虚弱异样之感。
更感受着怪狗的兴奋,苏皓心中莫名的心安。
轻轻束起了腰间的束带,继续向前走去。
自幼与怪狗相伴。
对于怪狗的灵性,苏皓早已习以为常。
当然知道怪狗形态怪异,不似普通犬类。
甚至有时候,苏皓都怀疑,在那怪狗的身体里,是不是住着一个人类的灵魂。
但不管这怪狗有多么的奇怪。
对于苏皓来说,它早已经是自己的亲人。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继续疾行。
连天上的繁星,都已逐渐稀少。
终于。
月光下,一处不算小的古镇,出现在了遥遥旷野之上。
“虎子,咱们再走快点,早到早休息。”
苏皓说完,循着记忆,更加快步的向前走去。
苏皓看不到雾光镇,也感应不到。
因为距离超出了他所能够感知的范围。
但是这一年的往返,他对雾光镇早已轻车熟路。
又疾行半刻。
在雾光镇外的一处破庙前,苏皓停下了脚步。
“虎子,都已经夜半了,镇子里的客栈也该打烊了,咱们就在这庙里休息一晚吧!”
苏皓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怀中。
那里存放着刘老倔硬塞给自己的几枚金币。
说罢,苏皓便举步向那破败的庙门内走去。
客栈不会打烊。
即便再晚,只要尚有房间,也会留宿往来商客。
只是身上只有这几枚金币。
在没有售出虎皮之前,苏皓不敢大手大脚的花费。
“呜~”
似乎看出了苏皓的心思。
怪狗嫌弃的瞥视了苏皓一眼,不情愿的拉着牛车向庙门内走去。
庙门宏伟。
进入庙门,是一处宽敞的庭院。
庭院两侧朱门碧瓦,玉柱林立。
在庭院的最深处,更有一座高耸的庙堂。
庙堂大开。
在那庙堂之中,一尊手执长戟,身着战甲,巍然而立的雕塑,矗立在庙堂之上。
雕塑横眉怒目,气势睥睨。
苏皇庙。
是上一任苏皇的庙堂。
据闻,十数年前,像这种苏皇庙,在南域比比皆是。
关于苏皇的传说,更是宛若神话,万民称颂。
只是不知为何,十几年前,苏皇庙一夕凋零。
就像眼前这处苏皇庙,虽仍能看出它曾经的辉煌,此时却也破败不堪,无人修葺了。
这一年之间,苏皓常来这座破庙。
不仅因为此处安静,是一处上佳的歇脚之所。
还因为,苏皓对那尊雕像有着莫名的情愫。
熟悉?亲切?
分不清楚,但是就是喜欢。
一路横穿过庭院。
苏皓径直走到了那尊高耸的雕像前,倚靠着雕像缓缓坐了下来。
怪狗也将牛车拉上了台阶,停在了庙堂之中。
钻出缰套。
怪狗依偎在了苏皓的身侧。
一如既往,相偎相依。
“虎子,我娘亲那块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莫名其妙的递给了我,不会想害死我吧?”
对于怪狗,苏皓总有诉不尽的絮叨。
但若没有怪狗,苏皓真怕时间久了,自己会变成哑巴。
“呜~”
怪狗闻声轻吟,侧目瞥视了苏皓一眼,又慵懒的趴伏在了地面之上。
“不行,我必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然哪天突然暴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语落,苏皓盘膝而坐,运转经脉内的气劲,细细感应着身体的变化。
十数丈外。
在庭院另一侧,一处同样破败不堪的耳房之中。
一位须发皆白,却红光满面的精瘦老者,隐去了气息,横卧在房梁之上,侧耳倾听着那一人一狗的对话。
“妖兽...?”
透过破旧的窗口,借着微弱的月光。
那老者紧紧凝视着苏皓身侧的怪狗,蹙眉轻吟。
雕像下。
随着苏皓再次运转气劲。
一缕缕精纯的真气,也随之衍生,并储入了苏皓的腹间。
双眉紧锁。
痛苦的胀痛感又起,苏皓忙停止运转气劲,却已然是为时已晚。
“嘭~”
破革之声又起。
随着真气的持续衍生,苏皓腹内的空间中,再次响起了一声较之初时,更加剧烈的气爆之声。
“噗~”
血光乍现。
染红了苏皓腹间的衣襟。
甚至没来得及惨呼一声,苏皓便一头栽倒在了地面之上,昏厥了过去。
“修者...?这里怎么会有别的修者?”
凝望着昏厥的苏皓。
老者轻吟,眸间有一抹惊诧。
“怎么会有人敢把真气贯入血肉?难道不怕爆体而亡吗?”
除了惊诧,老者的眸间还有浓浓的不解。
“呜~”
怪狗惊吟。
探首拱起苏皓的身躯,让苏皓趴在了自己的身上,使苏皓能够更加舒服一些。
似乎苏皓的异常,早在怪狗的意料之中。
做完这一切,怪狗便再没有了过多的举动。
驮着苏皓的身躯,趴伏在了地面之上,继续闭目酣睡了起来。
破庙内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修者的功法本就如恒河沙数,多不胜数,或是我孤陋寡闻了...”
见怪狗无动于衷,似早已司空见惯。
那老者也再次横躺在了房梁之上,不再去理会苏皓和那只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