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琛以为五年的时间,他早已不会再有波动,可是,无论是听到她的名字,还是看到和她有关联的东西,亦或是见到她最爱吃的糖,那些记忆还是会闪现在脑海里。
她的音容笑貌,一颦一笑,都记得那么清楚,丝毫没忘。
连她撒娇时细微的表情变化,他都还记得那么清晰。
裴琛睁开眼看着手心里的糖,一如当年一般。
可这次,不会再有人惊喜的看着他,扑到他怀里,乖巧的说一句,“裴琛,你真好。”
裴琛低垂着头将糖纸打开,露出里面的奶白色糖块,伸手放进嘴里。
明明是甜的,可裴琛却觉得,真的苦。
——裴琛,甜不甜?
——嗯嗯,甜。
晗晗,自你离开后,你最爱吃的糖,我也尝不出甜味了。
韩景铄站在一边,直接愣在原地,后面跟上来的南荀和梁家盛同样,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看着裴琛的动作目瞪口呆。
天啦,他们看到什么了?
琛爷,这是在干嘛?
吃糖?
还是掉在地上的糖?
四周尤其安静,海浪拍打在邮轮上的声音阵阵。
“琛爷……”韩景铄好半天,才找回理智,试探的叫了句。
裴琛回过神来,扫了一眼地上剩余的糖,眼神晦暗不明,声音有些沙哑,“走吧。”
南荀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不用说,裴琛这奇怪的举动,肯定又是和林晗有关。
拍了拍梁家盛的肩,“让他们尽快查。”
希望结果如他所想。
……
蒋远周将陆晗送回海景公寓,陆晗明早八点要进组,她的东西大多都在海景别墅,住这边方便些。
陆晗看着旁边的别墅,窗户开着,里面没有一点亮光。
有些心不在焉的直接开门回了家。
她的房间依旧在三楼,一楼客厅,二楼是被封起来的,三楼她住,旁边还有个锁上的小房间。
陆晗拿着睡袍进了浴室,摸索着打开了花洒。
她站在花洒下,仰着头由着温热的水迎面浇着。
虽然闭着眼睛,但还是有水进了眼睛里。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就像被困在了一方天地里,前方是没有一丝光亮的漆黑,后面是铺天盖地的大网。
她挣不脱也逃不出。
陆晗睁开眼,木着一张脸,扯过毛巾将身上的水珠擦干,然后就这么走到了镜子前。
她凑近了些,看清了镜子里的自己。
因为刚刚洗过澡,女孩子皮肤泛着粉红,发丝上的水珠顺着脖颈顺流而下,滑过锁骨,流向不知名的撩人中。
陆晗伸手抚在了后腰的位置上。
手下是一片平坦,却能清楚看到白皙如脂肌肤上的不同。
印记。
一笔一划的痕迹和青龙玉佩上的龙形一模一样。
这也是她为什么看到玉佩的时候,会那么震惊的原因。
陆晗低垂着眸,从柜子上拿出一盒药膏,指尖抠了一小块擦在印记上,清清凉凉的。
没两分钟,后腰处一片白皙,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陆晗拿过睡袍穿着,抬眼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一双淡如翦水的眸子中多了一丝蛰伏的光芒,眉眼间攒着数不尽的淡漠,凭空多了几分睥睨天下的浑然气势。
顺手拿了块毛巾边擦头发边走出来。
地板上,前几天助理周立婷已经过来铺上了毛绒绒的地毯,踩上去,无比舒适。
特殊的铃声从外面响起,陆晗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抬脚走出去,出了门,进了那间上了锁的小房间。
隔间里很空旷,只有一张桌子,墙上挂了一副图,桌子上亦然是台立体式的电脑,电脑屏幕上,跳跃出一个警报号。
陆晗一抬脚坐在椅子上,支着下巴,看着屏幕若有所思。
紧接着,屏幕上一条条消息蹦出来。
——姐,我叫你姐。
——姐,有话好好说行吗?你别挂我电话啊。
——祖宗,我知道你能看到。
——你理理我啊。
——你都消失快一年了,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祖宗。
——黎羽你都理了,你也理理我啊。
后面是一连串的符号。
……
这样的话一条接一条,不断闪现在屏幕上。
陆晗将毛巾搭在肩膀上,正想勉为其难的理理他,谁知道手还没抬起来,电话响了。
拿过旁边的黑色手机,界面上来电显示,号码七个0。
陆晗伸手拿过面前的蓝牙耳机,戴好后,点了接听。
对面的人一直不说话,陆晗好看的眉眼皱了皱。
有病,她干嘛要理他。
正想挂断,对面传来一阵惊呼。
“天啦。”
陆晗戴着耳机,直面这声惊呼,直觉耳膜都要被震穿,将耳机扯下拿远了些,都还能听到对面的声音。
“宋景辰。”陆晗冷冷清清,有些不耐烦的叫了一声。
对面霎时失声,半响后压低了声音,有些不敢相信,“晗姐?”
“嗯。”陆晗换了个姿势坐着,手撑在桌子上。
“真的是你啊?祖宗,你终于接我电话了。”远在京城的宋景辰此时正一把站起身,面上满是激动。
地上歪歪斜斜倒了一个桌子,白纸天女散花般飞的到处都是,这是刚刚激动的时候不小心撞翻的。
“祖宗,你——”
扣扣扣——
宋景辰话还没说完,门外敲门声响起,顿时眼睛杀意闪过。
谁tm这么不长眼啊?
这时候来敲门。
大半夜的不睡觉啊?
“晗晗啊,你先别挂,我去看看是谁。”宋景辰一手拿着手机,一边快速走到门前,一把拉开。
门外站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似乎没想到他会开门,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对上宋景辰狠厉的眼神,身体抖了一下。
“你谁啊?干嘛?大半夜的不睡觉?有病?”宋景辰斜靠在门上,就这么凛冽的看着男人。
男人眼神虚了一秒,有些忐忑的开口,“那个,我是你楼下的住户,你,能不能小点声,太吵了。”
宋景辰眯了他一眼,慢吞吞的开口,“知道了。”
在他还要开口的时候,一把把门关上。
门板在他眼前震了震。
门外的男人还想敲门说点什么,却放下手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后陡然停下。
奇怪,明明是他上来讨说法的,怎么倒变成他打扰到人了?
还有啊,明明是宋景辰的错,为什么他会心虚。
靠。
他心虚个屁啊。
立即站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