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渊静静的听着她们攀谈，没有插嘴，手僵硬的反握住了灵清的手，感受到她温热的掌心，笨拙的摩挲着。
灵清没有反对，任由他在她手中肆意妄为。
“尊上的身躯，我带走了。”桃儿说到沉月时，眸中带着忧伤。
“带去哪里？”
掌心里的笨拙的动作顿了顿，手心依然痒痒的。
“逗你的，瞧把你急的。”桃儿莞尔一笑，将眼中的悲伤掩得极好。
两人皆是一愣，灵清继续拉着离渊，缓缓的移动，直到在亭中坐下，才开口道，“你知道的，我不经逗。”
她勉强的笑了笑，离渊想，她果然不善掩饰，笑得极为牵强。
桃儿也在石凳上坐下，“我修的是逍遥道，比不得你们的救苦大道，不过，逍遥道也并非一无是处。”
灵清细细品着她着其中的含义，再看她那弯弯的眉眼，心中瞬间明白了几分，她看向桃儿，殷切的等着她的回答。
“玉衡仙君百年前修得一法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救活倒不至于，但是……”
不待桃儿说完，灵清便急急的起身，要往沉月谷的方向而去，离渊试图跟上去，可是他活动不便，攀着石凳，将残破不堪的身躯扭成了难堪的模样。
“你也别急，他跑不了。”桃儿看不得离渊那副可怜的模样，追上前去拉住了灵清。
“这是我在他的枕头下发现的。”桃儿拿出了一封信，边角上写着，和离书。
桃儿没看，她知道是给灵清的，也不愿意看。
她离开时，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离渊，“灵清，不管你信不信，我很羡慕你，但从未打心底恨过你。”
她跟随沉月近上百年，未曾得到一丝情谊，沉月对她，更多的是亲情，她比谁都清楚，她很羡慕灵清。
羡慕她什么都不做，就轻易得到了沉月的爱慕，她以前亦是恨极了灵清，可是现在，她已经放下了，再回首时，她对灵清，更多的却是同情。
同情她流离漂泊一生，除了离渊，所有人都离开了她。
桃儿走了，灵清拿着信封，手有些颤抖，她看了眼离渊，他此时又坐回了石凳。
“记得回来……”四目相对时，她听见他沙哑的声音。
他对自己说，放她走，跳动的心却告诉他，你舍不得……
灵清听见自己低低的声音，自干涩的喉咙发出，“……好。”
她来到沉月谷时，玫瑰依旧开得很好。
她跌跌撞撞的来到寒洞口，到门口时，却迟迟没有走进去，脚下像灌了铅，沉重得她抬不动。
紧了紧手中的信封，手心浸出了潮湿的水汽时，她抬步走了进去。
寒玉的棺木已经消失了，寒冰的正中央，长着一棵低矮的红枫树，明明还是年幼的枫树，却有些年长的枫树模样，树干有着沧桑的纹路，小小的火红枫叶挂在低矮的树梢，随风轻轻摇曳。
灵清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年她还是玉佩，虽然有了几分灵气，却未成人形，只有幻影，她随着离渊来到了桎梏之地，洞察是否有异动。
他在阴冷的桎梏之地，第一次遇见了这株红枫树，她细细的描摹着树干的脉络，她还给他取了名字。
“沉月……沉静如水的柔光，皎洁纯粹的月……”
她还看见了育蛇的真身攀在了树干上，那阴冷的桎梏之地，冷清寒冷。
之后她被离渊寻回，幻影的记忆是不长久的，也是破碎的，她自然记不清这些细枝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