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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进山谷的风,卷起地上黄沙。

倒吊的外套微微摇摆,面对被女人说破心底最深处的情绪。

他并没有流露出恼怒之类的色彩。

而是在短暂的沉默后。

手抵着下巴打量着女人:“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好奇,现在的你究竟是谁?”

“都说王对于纳森来说就是一切,所以我一直对纳森王非常感兴趣。”

倒吊双手插兜,朝着另一边走去,一边道:“如果你真就是纳森的一切,现在一个人来见我有点太草率了吧?”

倏然,倒吊身形一闪,来到女人身后,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剪刀抵在她的脖颈动脉处:“我现在很想做个实验。”

他脸上带着危险的笑容:“假如你真是王,我现在切下你的头又会发生什么呢?”

说着,剪刀的刀刃在女人脖子处划出半公分的伤口。

鲜血从中流出。

看他的情况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可女人依旧没有动摇,反而伸手抓住倒吊的手腕说:“应该什么都不会发生。”

纳森王推开倒吊的手,转头看向他:“不过在这里切了我的头有些浪费。”

心念一动,两人瞬间化作旋涡被吞噬。

消失在乐园。

下一秒。

倒吊就感觉自己视线忽然变化,像是失重了一瞬,随后又重新感受到重力,脚下轻踩稳住身体。

抬起头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处被厚重浓雾包裹的地方。

而在这里,一棵看上去干巴巴的矮小树木静静地矗立在他面前。

倒吊表情惊异,并且立刻意识到这是什么。

同时耳边传来女人的声音:“在神树面前完成吧。”

倒吊没回答,而是看向周围的浓郁白雾:“这些雾是...”

“最近卫的戒备加强了一些,几百年没出现意外,导致我们都疏忽了。”

随口解释了一下,纳森王走向眼前的神树说道:“去折断一根金枝,然后砍下我的头,你对王好奇的一切,在成为王之后就都会明白。”

“我听说金枝已经被折断过了,如果活腻了何必来找我,等刺客来不好吗?”

倒吊打量着神树,语气平静问道。

“我当然不想死,我想在金枝的仪式中获得胜利,作为王继续活下来,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外面的入侵。”

女人笑了笑:“跟那个比起来,我还要不要继续作为‘王’活下去已经不重要了。”

她神色感叹说道:“据说纳森以前有过拥有强大力量的王,但我不是,除了‘树’赐予的权柄,我可以说毫无力量。”

“但你不同,你很强,我能感觉到,这种时候,你或许比我更适合成为王。”

女人说着内心的话语。

如果牺牲自己就能够抵抗住外面的入侵,那她愿意就这么死去,成全别人。

倒吊并没有因为女人的话心动,而是问道:“杀了你,那些卫会甘心被我接受?”

“他们不是忠于我,他们只忠于‘王’。”女人笑着道。

倒吊眯起眼睛,随后咧嘴一笑:“很好,那我干掉你之后,再连同这棵树把整个纳森献给贝西摩斯,这样一来,我以前的罪行大概都会被赦免吧,而你所做的一切也都没有了意义。”

“纳森王,想不到你这么愚蠢。”

女人丝毫没有动怒,而是微笑道:“你可以试试。”

这个态度,让倒吊脸上的笑意收敛。

“‘王’到底是什么?”

“‘王’,除了获得树赐予的权柄外,也会继承神树以及创立神之国度的先王们维系了千年的意志,这个意志会驱使‘王’不惜一切代价把神之国度以及神树传承下去。”

女人解释了下,笑道:“我相信你有你的骄傲,你可能会有‘我’能够战胜神树意志的自信,所以试试吧,你若赢了,神国确实能让你任意处置。”

倒吊眯起眼睛,严肃道:“被选中的人,我懂了,纳森卫也是受这个意志的影响支配,才无条件忠于王,对吧,这样看来你们全都是这棵树的傀儡!”

“傀儡吗?我不觉得。”

女人露出笑容:“我们只是被选中以这种方式生活而已,半点被支配的感觉都没有。”

“啧,被支配却不自知,这样的奴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倒吊撇嘴。

女人摇摇头:“你对这件事有很深的误解,也难怪,你们中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这种感受。”

“嗯?”倒吊疑惑的看着纳森王把手贴在树干上。

她说道:“其实,神国成立至今,任何一名纳森卫,或者王,只要对自己的使命有一丝迟疑,都可以选择放弃,然后由其他人接任,也不会有任何惩罚。”

“只要我想,我完全可以终结神国,根本不必接受王位继承仪式的生死考验,但数千年来,在这个伟大意志面前,没有一个人退缩,这个一直确实影响了我们,但我们不是没有选择!”

“只要想,我们就可以放弃,但我们没有任何不幸感,也没有不快,你们不懂这种感觉。”

女人仰起头,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当一个人的人生有了无比清晰的路径时,当一个人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当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何而活时,那是多么幸福。”

“用龙国的话来讲,我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知道我的道路是什么,并切实的走在上面,这就是最幸福和安心的事。”

“为此,哪怕我死在半路也没关系,因为我在做正确的事。”

啪!

倒吊一把掐住女人纤细的脖颈,拉到自己面前:“小女孩,你被洗脑了!从出生起就被严重的洗脑了!”

他抓的很重,让女人有些喘不过气。

但女人依旧保持着笑容,有些困难的说道:“倒吊,你有选择不以英文为母语的权利吗?”

倒吊沉默了。

谁能够选择自己的出身,选择自己的母语?

没有。

他放开了女人,女人咳嗽几声,抬头道:“我没有强迫你的能力,我也不知道你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只想请你为纳森而战。”

“如果你觉得这里还值得你待下去的话。”

倒吊眼里闪过一抹思考,看着眼前的女人,又看了看旁边的树。

片刻后,他说道:“送我回去吧?”

“嗯?”女人抬起头,只听倒吊平静道:“我只会为自己而战。”

闻言,女人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已经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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