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
原名摩尼教。
自武则天时期就已经传入中原。
教义惩恶扬善,度化世人,与一般门派求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的做派有所不同,遇到困苦之世必定起义造反。
如今赵氏当国,奉行与士大夫共享天下的政策,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各州府民变不断,明教注定站出来闹事。
经过打听,明教大本营在睦州,于山谷幽险之处设坛,圣火终年不熄,附近州府的百姓纷纷入教,人马众多。
黄尚一路疾行,到达睦州境内,果看见到处都是明教信徒,处处宣扬友爱互助,就连许多官差也加入其中。
“大家快来,‘宝光法王’在前方开坛讲法,大家快去听讲啊,听说只要心诚,就可以得到明尊的庇佑。”
行人听完躁动起来,一股脑儿向前方涌去,黄尚也随人流前进,来到一处阔地,早已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中央有一法坛,上有数十教众,按特殊顺序排成个阵型,手舞足蹈,念念有词,很有几分装神弄鬼的意思。
中间一位高大和尚,衣着华丽,虎目虬髯,面相凶恶,目光之中带着三分凶性,毫无出家之人的慈悲之态。
然而信徒对他毫无畏惧,甚至目光透露着崇拜,这让黄尚很是疑惑。
须知另一世界的明教被呼魔教,各大派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然而在此大受欢迎,其中的差异确实令人费解。
“这‘宝光法王’是什么人?”
“这你都不知道?‘宝光法王’可是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首,姓邓,俗名元觉,诨号‘宝光如来’,虽曾出家,却信明尊,性情仗义而且武功高强,使一杆镔铁禅杖,世上少有敌手。”
“哦!”黄尚了然,又问道:“不知明教四大法王都有哪几位?在下初来此地,实在是对此感到有些好奇。”
“告诉你也无妨,除了‘宝光法王’以外,还有位‘南离法王’,姓石,名宝,善使一口劈风宝刀,也是绝世高手,还有‘镇天法王’司行方,‘玄明法王’厉天闰,也是厉害人物。”
这人有意显摆,把所知的情况吐了个干干净净,仿佛被请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越说到后面反而越有劲了。
“除了四大护教法王,上面还有两位光明使者,左使王寅,右使方杰,虽然不曾见过,但也名声在外,除了方教主本人和少教主方天定以外,两位使者的本事和地位可以说是最高的了。”
“原来如此。”黄尚点了点头。
左右使者。
四大法王。
这造反的阵容一下子就凑齐了。
邓元觉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更兼凝音成线的本事,可以将所讲教义传至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纷纷直呼神迹。
突然。
北边传来一阵喧闹。
几个明教信徒抬着一副担架急匆匆来到法坛之前,一人对一名教众耳语了几句,随即快步上坛告知邓元觉。
“岂有此理!”邓元觉怒道:“这些天杀的狗官个个该死,等洒家救回了病人,再去找这狗娘养的算总账。”
说完匆匆下坛往担架方向赶去。
“这又是怎么回事?”黄尚再次向先前那名喜欢显摆的人请教道。
“官府作孽呗!听说汴梁城方面缺少食盐,狗官为了政绩,逼迫百姓熬煮食盐,昼夜不歇,哪有人受得了。我们这里本也在征召之列,是方教主出面,对狗官使了钱,勉强逃过一劫。”
“临近的州府就没那么幸运了,也没人愿意为咱们出头,许多人都被强行拉去,如今正值春耕时节,报酬又低,谁愿意去干这些事儿。那些受伤生病的人官府又不管,只能送到这里。”
黄尚恍然。
由于土地兼并严重,自耕农已经严重不足,要么沦为佃户,要么卖身大户为奴,还有一部分变为流民,给了官府可乘之机,将这些人拉去干苦力,除了吃喝啥都不管,简直堪比奴隶。
打外族不咋地。
搞百姓有一套。
邓元觉扶起担架上的人,一位年近花甲的老者,须发凌乱,面色死灰,纵然精通医理武功,竟也回天乏术。
“五劳七伤,救不活了。”邓元觉摇摇头,沉痛的宣布了这个事实。
“狗官害人不浅,去杀了他。”一位明教信徒大呼,在场的所有信徒一齐响应,颇有些震天撼地的气势。
“让我试试。”黄尚开口,声音不疾不徐,也算不上响亮,但有一股神奇力量,瞬间压下了上千人的声音。
“哦?”邓元觉看向黄尚,眼光中的诧异一闪而逝,拱手道:“先生若真能治好本教兄弟,洒家感激不尽。”
“救人要紧,感谢另说。”说着快速穿越人群来到了担架之前。
邓元觉识趣的退开。
黄尚扫视一眼,已然断定这老者是长期超负荷劳作,伤了身又伤了神,寻常的治疗手段恐怕已无法起作用。
“可还有救?”邓元觉问。
“没有问题。”黄尚答道。
当即运指如飞,连点三十多指,每一指都点在不同的穴位,三十多道指力入体,快速修复体内淤塞的气脉。
接着一掌拍在老汉的胸口,逆转吸功大法,将一丝精气渡过去,补充老汉自身损失的精气,面色逐渐红润。
吸功大法。
一体两面。
运用之妙。
存乎一心。
它不但是吸取他人功力和精气神的无双妙法,还是可以救人的神功。
“厉害!”邓元觉惊叹道:“阁下的武功如此玄妙,已功参造化,我自愧不如,若不嫌弃,还请一叙如何?”
“不必。”黄尚笑道:“若要叙话日后有的是时间,我现在要见你们教主方腊,或是带路,或是让他前来。”
“先生!”邓元觉道:“在下敬重你出手相助之情,但是你怎能直呼教主名讳,若再如此,洒家不客气了。”
“法王。”黄尚笑道:“名字取来不就是让人叫的吗?难道方腊不行,别说他,就算是赵熙我也照叫不误。”
“呃……”邓元觉语塞,道:“阁下要见我们教主,所为何事?”
“告诉你也无妨。”黄尚似笑非笑的盯着邓元觉道:“我是前来坐教主宝座的,你觉得方腊不该来迎接吗?”
“好胆!”邓元觉怒道:“能说出这话的,不是疯子,就是官府走狗,无论你是哪一种人,洒家都要拿你!”
邓元觉终于出招了,左手成拳,右手成掌,带着凌厉气劲袭来,左右一套武功,倒有点儿左右互搏的意思。
然而拳掌路数一致,变化相同,可见并非一心二用,只是寻常路数。
黄尚右手一横,封住拳掌来势,金身微微一震,邓元觉飞退三四丈,看看拳掌,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意味。
“大金刚拳?大金刚掌?虽然用得相当纯熟,可精髓部分似是而非。”
“呸!”邓元觉道:“什么大金刚拳又大金刚掌,这是洒家的疯魔拳和疯魔掌,你再看看洒家的疯魔杖法!”
邓元觉抄起一杆禅杖,全身皆是镔铁打造,分量惊人,杖法凌厉狠辣如同疯魔,一击而下,只怕有千钧之力。
禅杖距黄尚三尺处,一声钟鸣,金身突现,立将邓元觉的一击挡住,所有力量若泥牛入海,没有丝毫浪花。
倒是一旁的法坛仿佛遭受重击,突然炸裂开来,百余教众纷纷摔倒。
“认识这门武功吗?”
“乾坤大挪移!”邓元觉惊呼,心中惊疑不定,厉声质问道:“你到底什么人?为何会本教的镇教神功?”
“带我去见方腊,自有分晓。”
邓元觉顿时陷入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