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刚除了的积雪，如今又积得近小腿，踩上头，“咯吱咯吱”的。一双腿陷进去，又拔起来。
尤其对于花椒这种个矮的娃子，格外不友好。
一出院门，真就是白茫茫一片。连对面的青山，也被覆在白雪下，几乎看不到其它的颜色。
如此单一，却依旧惹人心醉。
空中，依旧在飘着雪花，落于身，静静地贴在衣上。
花椒哈口气，将斗篷更裹紧几分，手里的暖炉也抱紧了些。
“记得往年，似乎都没有这么大的雪。”
连涟看一眼花椒，眨巴眼，她不晓得。
阿谷点点头，轻叹声，“可不是。今年冬日格外冷，听说江南都闹了雪灾，压毁不少民宅，死了不少人。更别提北边，路边日日能见冻死骨。西北处与鞑子边境地，牛马羊更死伤不计其数。”
“这么厉害？”连涟惊谔，日日在家中呆着，知道雪大，倒没觉得竟然这般严重。
“那怎么办？”
“能咋办，赈灾救灾，忙活呗。能想得到，如今朝廷上有多忙乱，主子怕也正操劳着呢。”阿谷叹声。
遭逢天灾，除了尽最大努力做后事处理，也别无他法。
而最终受苦遭难的，也就是那些百姓。至于朱门权势，说不得还能趁此良机捞上一笔。
“椒椒，你们来了？我们刚捞了一网兜呢！”花果拖着木桶，正朝家滑去。
桶里甩着“啪啦啪啦”的声响，时有水珠溅外头去。
不用看就知道里头装的什么，而去还是生龙活虎的。
“啧……竟然有这么多？”连涟惊呼。
“可不！”花果笑得乐呵，“湖面的冰洞才砸没多久，就有鱼蹦哒着往上跳，一窝的瞧见，全是黑黝黝的。”
都不用费啥力，这不就网了这多来。
连涟听得激动得不行，也不再多废话，急急朝湖边奔去。
阿谷与花椒一道，在后头跟着。
到河边，才发现已开了三个洞。李峰与大猴子李清润兄弟一处，影卫随风他们一处，刘逸带来的几个护卫一处。
湖冰面上有从水里跳出来的鱼，在上头蹦跶。
“椒椒，来这。”见着花椒，左翊便凑上前，拥着过去。
“这么多鱼！”见着这场面，花椒也不由得惊呼。
那一团团拥挤在块，挣扎着，跳跃着，引得水声哗哗。
还有的跳起来，没凑准，直接撞冰面上，然后撞晕过去，再落下去，在鱼群里沉浮。
左翊跪坐于河岸堤上，将衣袖拉起，便伸下手去。一会功夫，就捞起一条鱼，鱼尾甩得“啪啪”作响。
很有意思啊！
花椒眼前一亮。
其余见着左翊做法的人也纷纷学样。
“要不要来试试？”左翊将那条约有一尺多长的鱼扔进木桶中，又伸下手去。
“很冷吧！”花椒张望一眼。
“还行，没有那么冷。”左翊说道，“仔细说来，里面的水可比外头暖和。来试试？”
花椒有些意动。
瞧他们玩得高兴的。
就连花珠，花果他们都趴着尝试起来。
花椒哈着气，又跑又跳地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后裹紧披风，学着左翊的样子，将右手放入河中。
很有意思。
河水并没没有多么暖和，起码比不上她刚拿下手炉的手，但也没有很冰，冻得刺骨。
鱼儿在手掌手背间撞来撞去，触感很奇特。
花椒甩着手，手指在手中跳舞，精神力锁定住手周围，有意地控制下，淡淡地草木息飘荡在水中。
鱼儿游得更欢了，亦争先恐后地朝花椒手周围聚集。
然后，花椒也抓了条鱼出来。
是条鲫鱼，不过也就才成人一掌长，不算大。花椒不懂它们的鱼龄，但就从体型分析，应当不算大吧？
于是，花椒手一松，又将其放回水中。
河边的动静终于是惊动了村名，有些人家打开门瞅，对于河边聚集那么多人当然是好奇。
本着好奇的态度，便有人去瞧个热闹，于是，在见到那么多鱼后，自然是赶紧回家拿桶，拿工具，砸洞捞鱼。
笑话，这么好的机会岂能错过？
冬日里，又值大雪天，吃食本就少。家里多日没有荤腥的人家多的是，如今好不容易碰到有鱼捉，如何能错过？
瞧热闹的有一便有二，再生三四，而再加上能捞到鱼，一会儿的功夫，几乎整个村子都出动了。
大家都盼着那么点吃食。
毕竟民以食为天嘛！
河边聚满了人，一段隔一段。
左翊他们瞧着那么多人便觉得没意思了，太嘈杂。
花根李大山亦招呼着两家小的，赶紧收了东西回家。
他们已捞上不少鱼，够家里再吃上个数日，那便适可而止。没有必要再留着与其他村民争抢。
“好了，回家吧。”花大娘也找了过来，“出来许久了，大雪天的，要再冻着，可不值得。”
着风寒，发热，诊费药费都不是那些鱼能比的。且还折腾，届时就麻烦了。
几个小的还有些恋恋不舍，玩疯了，一时有些收不回来。不过向来听话的他们依旧乖顺地开始收拾东西。
刘逸见此，也招呼几个护卫收拾了回去。
不远处的村民瞧见花家的动作，高声打起招呼，“花婶，你们不捞了？”
“是。天冷，不能在雪地里呆太久，不然受了寒可麻烦。”花大娘笑呵呵道，“你们也快些，瞧着这风雪，倒似更大了。”
“晓得嘞！”
话下，村民的动作更快起来。
大约嫌鱼抓不够快，又把冰冻更咋大一圈。
有一个这样做，其他人见着，也有样学样。
“你们小心些，洞口别砸太大，洞与洞间，隔开远些。人也别上冰面去，不然冰块裂了，小心人栽河里去！”
李大山瞧着河面冰洞打得又大又密，便善意提醒句。
听着李大山这话的，有领情的，笑着退开些，注意起来。也有觉得李大山危言耸听的，顾自继续自己的动作。
笑话，砸洞都费老劲，弄半天才成，砸出来的冰面瞧着都有半尺多厚，哪能那么轻易就掉进去？
而对于已尽到心的李大山来说，他们怎么做，就不是他考虑的范围。
花根花大娘紧接着也再重复劝上两句，总归是一个村的，多年来的感情。
话落没多久，不想真有冰裂开，而后有人掉进河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