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苏祖父茶也端不住了,表情带着惊讶惊喜与不敢相信:“天地神雷?是哪一道?”
“玉枢神雷。”苏尧卿如实说道。
“玉枢神雷?”苏祖父极快反应过来:“哈哈,好!遮掩天机,又可受天庇护!再好不过!”
他纯粹为苏尧卿高兴着:“这样也可避免你被人看破机缘和气运,正正适合你!”他一直暗自担心着苏尧卿的安全,他太优秀。那些心中对苏氏有点想法的人,怕是会容不下他,有了玉枢神雷,旁人不可算,他的安全也是有了一些保障。
“尧卿。”苏祖父郑重说到,他极少这样唤他:“玉枢神雷之事一定要瞒下,不可告诉任何人!”
他顿了顿:“你是苏氏麒麟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甚至有时候不战而避也无不可!”他说着,眼睛里含着一抹担忧。
他是苏氏族长,而苏尧卿是苏氏这一代天骄子,他看得很清楚,他的孙子有着极强的骄傲。
即使经历了异界之旅,这个看着平和的孩子也总是有一种过分的固执。他很怕这个孩子因为担负着的长辈对他的期望,因为自己的骄傲,而宁死不肯在该服输的时候服输。
他在苏尧卿有些错愕的视线中坚定说道:“命还在才能有未来,一时的容忍退避算不上什么。你的天资非凡,缺的只是时间。我不希望你为了一些,对你而言甚至算不上严重的事情,而失去性命!”
苏祖父是他那一代力压同代的天骄,但还算不上领军人物。他也见过,不少比他更有天资的人,明明有着大好的未来,却因为“骄傲”或者可笑的“自尊”而去挑衅强者,以卵击石,招来祸患。
人都有自己的逆鳞,如果苏尧卿真的为了他所坚持的原则而失去性命,他会难过却不会痛苦。因为他的孙子是死于自己的本心,死于自己的坚持,是求仁得仁。
但是在没有触及底线的情况下,作为一个孩子的祖父,他更希望这个孩子学会为了生命而放弃一些“骄傲”与“自尊”。
即使他也是苏氏的族长。
即使对于族长来说,家族至关重要;可他相信,他苏家麒麟子,哪怕一时落后,也终究可带领家族站到高峰。
只要,人还活着。
他表情严肃,和苏尧卿的师尊当初告诫他不可说出神识早开一事一样。大抵对于爱护孩子的长辈而言,太过优秀和骄傲也不一定是好事!
苏尧卿想到自己刚刚经历的危机,心里闪过一阵心虚。
他的修行的目的是什么?长生?逍遥?荣誉?
若求长生,保命自然极为重要;若问逍遥,心自在则自在,那生死不过一道修行本真的路;若为荣誉,连命都没有了,求名何为?
但若为逍遥,做真我,心存善念,生死不过寻常!
苏尧卿眼睛深邃,他的逍遥又是什么?无所拘束?不是,他要的是在他的底线范围内做自己想做之事,合心之事!
可,他也是真的想要声名,为家族,为自己,为他的道…
在苏祖父凝重的目光中,他一下子好像想了很多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他郑重回言:“我知道了!”心里怅若所失。
这话一落,苏尧卿心中一松,好像失去了什么,可是在迷茫后升起的居然是一种莫名的安定。
他笑了一下,转而说道:“您别担心,我会给自己留下底牌。我也不会把玉枢神雷的存在泄露出去的。”
为声名,他暴露手段;而为生命,他隐藏底牌!
两者并不相违背!
苏尧卿眼睛微亮:“我知道了,祖父!”他再次说道,语气却截然不同。
话说回来,要想做到不泄露玉枢神雷的存在,这就意味着除非苏尧卿成功找到了其他天地神雷,要不然他修炼《玄霄九天》的进度就得隐藏一二。毕竟一般的雷灵可没有那么强大的炼体能力和修复能力。
苏祖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枚玉佩递给苏尧卿:“这是一件异宝,可镇压气运,若是实在是到了要全力出手的时候……”
若是实在到了要全力出手的时候,正好可以用这块玉佩迷惑其他人,让人就算猜到苏尧卿拥有天地神雷,也不会轻易想到玉枢雷身上去。
苏尧卿也知道这事的重要,点头接过。
他的确不惧任何麻烦险阻,不过祖父的担心不无道理;若是知晓了他身上有玉枢神雷这样的混淆天机的天地神物,想对付他的人只会更多而且更让人防不胜防。
他本来就受人关注,难免不会有人暗地里观察着他,甚至是花代价请天机血脉者窥探他的机缘和气运,他有玉枢神雷倒是不怕。
可对方若是知道了他有玉枢雷,转而脑补过度无限扩大他的威胁性,然后一不做二不休地放个大招直接搞死他…
“之后我会让人送雷灵来青山院。”苏祖父阻止了苏尧卿想说的话:“雷灵你现在还拿不到,我是你的祖父,在职权内给你一道雷灵不是什么大事,实在不是你记账就好了,等你有贡献值了还给我。”
苏尧卿没怎么思考就同意了,既然不能让人知晓玉枢雷的存在,那他修炼体修功法总要有道雷灵啊,野生雷灵不好找,家族里却是有好几道。
别说他现在是换了功法的穷人,就算他没有换功法,也拿不到这更加昂贵的雷灵。
毕竟那些奖励给有功弟子的功法,可是打折了的,比作为天地灵物的雷灵便宜不少。
而雷灵,苏氏府库也不过只有几道存货,每消耗一道才会对外再收一道。
想到这儿,他也想起了储物戒指中的藏书阁玉牌,他手一转,玉牌就出现在他手里:“祖父给您。”
他咂咂嘴:“藏书阁里宝贝不少啊。”
苏祖父无语,收回令牌。见苏尧卿同意他送雷灵过来的意见,也不多留,转身离开了青山院。
苏尧卿打量着自己这模样,不过些许功夫,身上的衣物就磨破了未长好的肌肤,嗅得到淡淡血腥味。
他皱了皱眉,隐约记得他应有件下品灵宝的法衣,还是在修瑜老祖的府邸里得来的好东西。
据说是传说中的织女一族采九曜之气所制,最是柔软不过,还是一件防御力惊人的下品灵宝。
苏尧卿以前可不敢穿出来,须知这灵境的器物等级,法器、法宝、灵器、灵宝,再往上可就是仙器了。下品灵宝的法衣,穿出去实在是太招人了,简直是让人怀疑是不是祖父又给他送好东西了。
苏尧卿握着手中的异宝玉佩苦笑,也不知自己以前是怎么想的,在富贵窝里还生生养出了财不露白的习惯。反正祖父也没少给他好东西,而且还都是自己的私库,怕个什么?
苏尧卿不太注重这些外物,也一直任那法衣不知道在哪儿摆着。要不是这肌肤太过脆弱,一般的法宝衣物已经不能满足他,他还真想不起这不知扔在哪儿发霉的法衣。
他想了想,果断放弃了询问浣音的打算,自己翻起了储物戒。
反正从修瑜老祖那儿得来的东西,他也不会交给浣音保管,多半都是在他自己的储物戒指里。
找了好一会儿,苏尧卿除了再次确认自己是个有钱人之外,终于在一堆服饰中找到了这件下品灵宝的法衣。
这法衣是一整套,也包括了贴身的亵衣。他换了衣服,法衣也跟着他的体型自动调整大小,自然极为合身。
他心念一动,将法衣幻化成自己喜欢的样式:白色打底,闪烁着暗纹,只在袍脚绣着几朵夜合花,外面罩层镶着银色暗纹边的白色袍子,袖口是一圈精致的淡青色的花纹。
最适合他不过。
然而,衣服毕竟是次要的,重要的还是赶紧运转功法长出新皮肤…
苏尧卿穿着新换的服饰,给浣音传了个消息让她派人进来收拾屋子,自己却按下琉璃盏,进了修炼室里去。
他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只想找个地方长蘑菇,哦不是,长皮肤。
事实上他是一个比较爱慕虚荣的人,爱听别人的赞美。虽然说不至于为此沾沾自喜,但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别人的肯定始终是件好事儿。
修行一途如大道独行,他人的观点其实并不会影响他,也许以前会,可现在却是不会了。
他与沧云界因果早生,迟早也是要为之走这一遭,他那段托身女胎爱慕男子的经历也迟早会被人知晓。
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让人说说又不会损伤根基,怕个甚么?
何况他日后还是要回归宗门的,青云宗虽然算不上特别好的安乐窝,可是对他和师尊也不薄了。
他最后虽说是为顾师兄自爆了,却也不过是他自己心里就想求个解脱罢了,与师兄也无甚太大关系。
苏尧卿心如明镜,他这一死怕是要给顾师兄留下心魔了,想想也挺不好意思的。毕竟顾师兄除了在感情上拎不太清外,也没什么对不起他的。
话说回来,博陵公子卿其实是一个很爱护自己的人,重点表现在他珍惜自己的长发也赞叹自己的容颜。
他一直觉得,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何谈爱护他人?
因此,现在苏尧卿变成了血膜小丑人了,他觉得心里难过了。
感觉自己好丑,丑到自己想哭…
接下来的三天里,没有任何人再见过公子卿。
当天,苏氏族长动用私库从苏氏府库里取出一道雷灵,转眼就送到了公子卿的青山院中。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公子卿天之骄子,族中重视,好东西不少。
消息灵通的人更是知晓,公子卿应该是要修炼那本从藏书阁四层得来的体修功法了,也许是为了十几天后的授礼仪式做准备。
几乎所有人,目光都聚在了青山院上,心中都倒数着授礼仪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