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府城是一片寂静,迷雾重重仿佛永远也散不开。街道上是腐朽老化的建筑,地上全是尘埃,视力可见范围内,木府城总体呈现出灰暗的颜色。仿佛这座城池,就是一座以灰色为主基调修建的。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各位都不要吸纳城中的灵气。”木轻扬轻声叮嘱。
看到一种人等无不点头应是,他这才带着苏尧卿等人,直接奔向城主府。
沿路过来,苏尧卿甚至没有看到一点鲜艳一些的颜色。
木府城的城主府,也就是木族的祖宅之地。
当看到城主府三个大字也变得灰暗之时,苏尧卿心里明白,这木府城,恐怕已经是什么都没有留下来了。
却说两天前,木轻扬一进入木府城,就直奔祖宅而去,那是他做梦都想要回去的出生之地,也是他的族人们魂归之处。
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的,木族族宅和外面一样,全是灰蒙蒙雾扑扑的样子。
明明是一片腐朽,地上却连一根白骨一滩血迹都不曾看到。
仔细感应之下,发现这里面和街道上的情况一样,仍然是半分有灵之物都不曾存留。哪怕是骨骼血液,都仿佛化作灰尘沉于地面。
木轻扬对着苏尧卿点了点头,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宅邸里最核心也家祠。
“公子。”木轻扬走在前面,微微侧过头提醒:“闭气敛神。”
他说着,手上一个巧力,打开了这座灰暗的似尘封已久的祠堂。
苏尧卿的眼神是越来越沉重,他依言行事,眼睛紧紧盯在缓慢打开的祠堂门上。
与外界的情况不同,木族家祠保留得很是不错,镌刻着历代族长之名的灵牌上,那些名字都已经完全灰暗,只有木老族长的灵牌上还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鲜红色。
而在这些灵牌最下方的,还有一块色泽鲜润,颜色醒目,灵牌面前的长生香也燃烧着,苏尧卿打眼望上去,那上面的字,果然就是“末代城主木轻扬”!
修仙界的灵牌与凡间祭奠死者的灵牌不同,这灵牌记录了家族尊者的气息与魂灯有异曲同工之妙,放在家祠之中还有助于感应家族愿力。
木轻扬几步上前跪在中间的蒲团之上,又点了三炷香插在灵牌之前的香炉之上。
苏尧卿等人也对着上面摆放着的灵牌行了一礼。
待到行礼完毕,木轻扬这才站起身来低声询问:“公子,您可有什么发现?”
苏尧卿侧了侧头,没有回话。
“家祠非木族嫡系血脉无法进入。”木轻扬交代着自己的看法:“我当日持着族长信物直接来此,进来后发现,与外界不一样,这里保留了一些纯净的灵气。”
纯净的灵气,就是没有被封印咒术侵染的灵气。外界的灵气就是被封印咒术侵染了,才会越发浓厚,感染上阴灵之气,成为万物不存色腐蚀性气体。
木府城街道上,包括木府城城主府内,以及云中界彻底沦陷的所有区域都是如此。
死去的修士,身躯要么被同化为迷魂残株,要么就是化作尘埃与大地同归;灵魂也会变成没有意识的阴魂,或者成为阴灵之气或迷魂残株的养分。
但现在这个木族家祠却不一样。
木族家祠似乎保留着一些新鲜纯净的灵气,这才让镌刻着历代族长之名的灵牌虽然丧失灵性却仍然保存下来,而不是像其他有灵之物一样,化为灰尘消失不见。
事实上,在云中界,已经被完全侵染的沦陷地区,是不可能有生机和灵气存在的,这也是苏尧卿等人出行全部使用灵石和丹药的原因。
但同样的,若是还能在彻底沦陷的地区找到有灵之物和生机,这本身,就意味着异常。就如同,千心湖发现的保留着浅淡生机的植物,正是因为那块荒地之下潜藏着一枚仙灵异宝。
那,木族家祠里呢?
苏尧卿不动声色地呼唤着小彩,小彩在他眉心轻荡,他的眼睛闪烁着紫色的波纹。
苏尧卿仔细扫视,凝神感应,却无奈地发现,这木族家祠内,并不是因为仙气之源或与仙灵之气有关的事物才得以保存。
封印咒术的克星就是仙气之源。
苏尧卿体内就有仙气之源,可以说是刚好克制云中界现在的情况。再加上他神识突出,更甚者神魂肉体皆浸染着小彩的气息。
在云中界,他的神识感应强度比之受限制的大乘长老们也不会不足,反而还要有优势。
这也是他自请查探消息的原因。
感应片刻,他回应了木轻扬之前的话:“确实是有纯净灵气。”
木轻扬也再次提起这个问题:“是的,但这灵气确实不能吸收的,否则的话,更像是饮鸩止渴。”
他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已经开始呈现惨白的色泽。
在苏尧卿的目光中,他随意地摆摆手,随着他的动作,有皮肤和肉屑不断撒落,隐约可以见到里面正在消融的骨骼,然后又迅速成长起来,成为更瘦削晶莹的玉色。
即便如此,整个过程中,仍然没有一丝血液存在的痕迹。
“吸收了这里的灵气,灵气会在体内不断生长,对抗着已经沾染了腐蚀灵气的身体,导致归尘速度加快。”他解释着,好像刚才那一番动作没有给他带来半点不适。
家祠里的这点纯净灵气,因为太过稀少,与外界的腐蚀性气体格格不入,反而导致了,被云中界阴灵之气侵染良久的木轻扬的灭亡!
或者说不只是木轻扬,任何人,长期停留在阴灵之气中,或多或少都会不再适应灵气的存在!
苏尧卿皱了皱眉,示意乙木上前。
他从乙木手上接过小绿,然后在木轻扬疑惑的目光中把小绿递给他。
木轻扬还没有伸手接过,小绿就晃悠悠从玉盘里跳到他肩膀上,然后抖动了几下,根茎生长而出,围绕着木轻扬张扬,把木轻扬整个地包了起来。
苏尧卿看了一眼,本来身着破烂长袍的木轻扬,被小绿的粗胖深绿色的根茎包裹得只能看到眼睛了。
他抽抽了嘴角,把目光移开:“这家伙可以暂时护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