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中乏力,我总觉得自己一定是做错了什么,可是我又不知道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我想,来云中界,就算只是送云中界一程,也许可以稍微减轻一些我心中的愧疚吧?”
苏尧卿知道他这样的想法很虚伪,但他无法不这样想。
他力图做到最好。
不只是为了自己,为了家族,也想为自己百花齐放的世界贡献一点力量。
就如同儒生们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苏尧卿,即使从未说过,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穷,独善其身尔。
达,兼善天下矣!
“如果是做错了的话,我想,改正过来就好了。改正了的话,我一定可以不这么难受。”苏尧卿低了低眉眼,与其说是在和小天道解释,不如说是在告诉他自己。
他絮絮低语:“于是,我决定来到这儿。并邀请风扬道友与我做个向导,一路上,对他的神色异常,也视若无睹。”
他也曾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既然不愿意交出小彩,来云中界,又是干什么呢?
他想要挽救或者送别云中界,因此来了。
但挽救一个位面,谈何容易?
若是做不到,他只能是见证云中界沦陷的一个目击者。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此次云中界一行,他究竟能从中获得什么呢?
“木轻扬”凝视着苏尧卿,眼睛里带着鼓励和宽容。
在苏尧卿停下来的间隙里,她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更让人好奇l,我究竟是哪儿漏了破绽?”
她十分善解人意,对让苏尧卿迷茫无解的问题,只当作并不存在,对他刚才的低沉,也不过多追究。
苏尧卿低着眼睛笑了一下。
其实,他也不需要别人给他答案。
修行之路,修心之路,解决问题,也是修行的过程。
对方能不问及这件事,也是对他修行路的一种认可。
而很奇异地,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地灵居然没有叫嚣。
“还是很疑惑?”苏尧卿侧头看了看山洞的构造,仿佛透此看到了地灵的状况,他轻笑着说:“其实,是你告诉我的啊。”
“我吗?”明明是疑问句,但她平静温和的声音,却让人感觉不到她的疑惑。
苏尧卿确定地点点头,弯了弯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是的呀。”
云上城里,在“木轻扬”看着街道上的每一个人,笑得满足而心酸的时候;在“木轻扬”随手一指,就能事无巨细地说出了每个人的经历和心态的时候。
他们都说小天道大限将至,这才在最后时间里,赐予她的子民们感应位面情况的能力。
就连道尊们,也是这样说的。
这也就罢了,天道心慈,苏尧卿并不会对此讶异。
但他也从不会忽视,弱肉强食大道难求这一至理。
他怀疑的是,“木轻扬”的感应能力,强得太过变态了一点。
普普通通的感应到位面大致情况也就罢了。像木轻扬那样的,放眼望去,无所不知,事无巨细,皆在一眼之中,这已经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的能力了!
毕竟,若是云中界的小天道,还有着如此强大的,足以给予所有子民众生皆知的感应能力,那她也不会坐视着一切的发生。
若是众生皆如“木轻扬”一般,一眼之下万事皆知,云上城也不会需要博陵府竭力维持,才能维持安稳。
这,是他第一次对木轻扬的事情感到疑惑。
之后,他更是慢慢确定了有人在暗中相助,并把那个暗中相助的对象安到了云中界小天道头上。
从何姓师兄弟,仅凭借个定位珠,就准确地找到他的位置的时候。
出产于咒术源头木府城的定位珠,的确可以大致感应仙灵之气的存在。但那不包括身怀玉枢雷的苏尧卿!
苏尧卿是不会因为体内的仙灵之气而暴露位置的。
何姓师兄弟能找到他,一定是另有手段。
但苏尧卿派去“护送”两人的护卫回禀,这两人的身份行为却都是毫无异样。
既如此,必然是有人在幕后相助,而这师兄弟很有可能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能够无视玉枢神雷与生俱来先天所有的屏蔽天机之力,苏尧卿只能想到天道这样的存在。
那个时候,他就怀疑,是小天道,以意志降临在何姓师兄弟的定位珠或者玉简之上,暗中指点他们,为他们提供苏尧卿的位置。
而之后,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更是让他确定了,是小天道,在暗中相助!
会元长老的玉简之中,保护着阵法图和信息不被异种分身吞噬的力量。
传送阵之后,千心湖附近的仙灵异宝。
计划前夕,召唤木大长老携木神剑归云中界。
甚至包括,亲自往云上城和会元长老协商,一直保护着会元长老魂灯不灭的,甚至为会元长老提供信息的。
都是这云中界的小天道!
至于最后,确定小天道与木轻扬之间,是紧密勾连在一起的,这却是多亏了木大长老推了他一把,打开了他的思路。
木大长老曾经说,木神剑在木轻扬身上感应到了“既厌恶又亲切”的气息。
事实上,小彩也一直有这样的感觉,只不过因为小彩对幕后者—半转化状态的地灵也是这样的感觉,苏尧卿就一直以为那气息是因为木轻扬身上的同化之力。
但木神剑不一样,木神剑此前帮助过木大长老等人,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这说明什么?
说明问题不出在幕后者的同化之力上,而是出在木轻扬的身上。
以此为线索,再结合木轻扬在云中界的异样,继续推断下去,苏尧卿确定了木轻扬身上的秘密!
木神剑是气运之宝,与云中界气运勾连,能让它所感应到的足以让它压制厌恶的亲切气息的,只有天道的气息。
“这样的吗?”“木轻扬”语气温柔如呢喃:“原来有那么多破绽吗?”
她笑了一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也就将这件事情抛在脑后。转而向苏尧卿问到:“你之前提及,你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你并不需要别人的答案,但我却想问你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