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得了流叶生朽掌之后,两人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便是朝着丛林的更深处走去,孟蘅此行的真正目的毕竟在八百內陵的最深处,那一道神秘的无字碑。
林地相对于荒漠来说,更利于隐蔽与穿行,在路途之中他们也是再度遇到了几座陵墓,而这次他们就没有之前那般好运了,经过精血的检测,孟蘅与孟折萦都没有再一次获得传承,毕竟每一道传承都需要相当不易的机缘,他们能够顺利的取得一道,便算是好运了。
离了荒漠,走进了丛林之中,孟折萦对他们脚下的地域也是多了一些了解,孟陵之中的区域经过孟家子弟的不断探索,大致可以分为六个区域,而这些区域孟折萦也是听孟缇她们提起过。
之前他们所经过的便是一片名为凄荒之原的大漠,茫茫大漠之中只是为了考验人的意志而已,所以只有着一些毫无攻击性的低等妖兽。而如今他们身处的便是天廊之森,这片森林广袤无垠,且随着不断的深入,森林的海拔也会随之不断地拔高,而海拔越高,所承受的力之界的重压便会越大,到了天廊之森的顶峰,便是有着几近三倍力之界的重压。因此一般的弟子通常都因为承受不住这天廊之森的压力而失败告退。
走过了天廊之森之后,便有着三道不同的平行地域,分别是幽寒域、长池域与灵窟域,顾名思义,幽寒域中气候极其寒冷,因此地域长年冰封,寒风雪暴不断,行人极难通行。
长池域中仅有一条长河,河宽长千丈且深不可测,而据说长池域渡口旁有着一个万年摆渡的魂灵,只要有着生人上船,这魂灵便会载着他们渡过长池域,这道魂灵的由来与孟陵一般神秘,不过只要行人一言不发,不激怒摆渡魂灵,便能够安然无恙,但倘若惹得这道魂灵不忿,行到半途之中将行人推下水中的事也有发生。
灵窟域相对其他两域来说,便要凶险许多了,据说灵窟域之中的妖兽横行,潜藏与森林水涧之中,而且其中的妖兽大都是一等妖兽之上,成群结队的袭击,即便是聚气阶的高手也吃不住他们凶猛的袭击,行人稍不留意,便成了妖兽的腹中之餐。而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便是这灵窟域中竟是有着一只沉睡多年的灵狐,这只灵狐的来历更为神秘,据说它是与开辟孟陵之人同年同岁,而由于妖兽的寿命几乎是人类的数倍数十倍甚至是数百倍,因此即便开辟陵墓之人早已亡故,而这只灵狐却是依然存在。
三道平行区域相较起来,便属长池域最为安全,幽寒域次之,而灵窟域最为凶险。
“马上就到了天廊之森顶部,届时便到了三倍力之界的区域,前行起来,就更加困难了。”孟折萦纵使定性不差,此时也是全身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了。
反观孟蘅,虽然刚入两倍力之界时他显得吃力许多,但在不断深入天廊之森时,孟蘅身体的适应性倒比孟折萦要胜一筹了,此时即便快到了顶部,他只是有些面红心跳而已。
此时他们周身的树木大多已经生长了千百年,郁郁苍苍,遮天蔽日,树根犹如虬龙一般覆盖在地面之上,行人基本上一脚踏不到地底的泥土,只能在湿滑的树皮上缓慢的行走着,倘若速度过急,一不留意便会踩空滑倒,滚落下山。
孟蘅由于从小便习惯了在山间林地穿行,这些树枝藤蔓的羁绊,对他几乎不造成任何的束缚,孟蘅依旧能够疾步若飞。而孟折萦毕竟是大家闺秀,虽然实力不弱,但若论环境的适应能力,自然比孟蘅差了不少。
“这样看来,我们明日就能到达那三道平行域了…”经过孟折萦一路上的悉心讲解,孟蘅对于孟陵的了解也是加深了不少。
孟折萦拭去了额上的一滴汗珠,点了点头道:“天廊之森的顶部有着一道先人设置的小型传送阵,穿过这一道传送阵的阵门,我们便会离开天廊之森,到达三道平行域的任意一道,不过…到那时候我们或许便要分开了,毕竟两人进入同一道平行域的几率是很小的。”
孟折萦说完,孟蘅不禁皱了皱眉,三道平行域原本就凶险万分,倘若两人分开之后,遇到危险便很难脱身了,特别是如今他们手中还丢失了玉简。
孟折萦似乎看出了孟蘅的忧虑,笑着补充道:“除了灵窟域,其他平行域的虽然行走起来艰难,但是大多没有性命危险,倘若不幸走进了灵窟域…”孟折萦微微一顿,沉吟片刻道:“那便沿着灵窟的边界找到一处低矮的洞穴隧道,那条隧道名为灵狐穴道,此条隧道是灵狐的领地,一般的妖兽都不敢靠近,而灵狐终年处于长眠之中,因此只要小心不要惊扰到了灵狐,沿着灵狐穴道走到尽头,便能够安然无恙地通过。”
孟蘅走在前方,喃喃自语道:“但愿我们都能被传送到同一道平行域,这样就算是死也能同穴了…”孟蘅最后一句话声音极小,吐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了任何声息,孟折萦听得不真切,问道:”孟蘅表哥,你说什么?”
孟蘅摇了摇,向前走了几步,道:“没,没什么…”
孟折萦深深地望了一眼孟蘅瘦削挺拔的背影,威风渐起,撩动了他的长发和半截被火烧断的衣角,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酸涩的笑意。
夜又一次降临了这片大地,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天廊之森的顶部仅有一步之遥了,但今夜他们并不打算上到山顶,毕竟山林之中目前没有任何的危险,而进入三道平行域之后,可就说不准了。
风吹树影动,一阵阵沙沙声响起,如同涛声连绵不绝。
在树林之中,寻找起生火的木柴便容易了许多,孟蘅今日将干柴堆得很高,把火烧得很烈,孟折萦倚在一棵大树旁斜靠着,美眸望着眼前的一丛篝火有些失神,仿佛有着很重的心事。
孟蘅坐在一根大叔的枝干上,双眼佯作微阖,却时不时偷瞄孟折萦一眼。
“我好像有些喜欢上折萦表妹了…”孟蘅不得不承认,如今自己每多看孟折萦一眼,心中就多了一丝悸动,他感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些不受控制了,会随着她的表情变幻而变化,随着她的眉,她的眼,他的一颦一笑而变化。
“可是折萦表妹已经有未婚夫了,我又能如何呢?”孟蘅心中微微一痛,紧握的五指深陷皮肉之中,仿佛*上的痛楚,可稍稍削减心里的痛苦。
孟蘅忽然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父亲每到夜里,便拿着一坛酒坐在院子里,一口又一口的灌进嘴里,最后醉倒在院子里。
父亲喝醉了之后,便开始失声痛哭了,声音由大变小,最后变成了低泣声,那时的孟蘅很难想象,究竟这世间能有多么伤心的事情可以让父亲哭得那么厉害,而现在,他仿佛有一些些懂了。
原来这就是心痛感觉,孟蘅挪动了一下身子,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一片黑暗之中,仿佛只有置身于那连绵无垠的黑色夜雾之中,他才能将心中此起彼伏的痛楚减弱一些。
“孟蘅表哥…”孟蘅恍惚之际,忽然耳畔响起了一道轻柔的声音,孟蘅心中一动,应道:“嗯?”
“没事,我就是看你睡着了没…”孟折萦声息弱了下来,孟蘅听了不由一阵失望。
“夜深了,你冷不冷,不然我再去捡一些干柴来?”孟蘅又转过身子,望向了篝火旁的孟折萦。
孟折萦摇了摇头道:“不冷。”
“那你饿不饿,我这里还有一些干果?”孟蘅再度问道,他现在发现,只要听到孟折萦的声音,他心中的痛苦也是能够减弱。
孟折萦再度摇了摇头,孟蘅一时无言,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要是明日一别,我们再也见不到了怎么办?”火光之中,孟折萦似乎犹豫了良久,终于开口道。
“怎么会,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孟蘅声音忽然大了一些,他神情坚定地望向了孟折萦,又补充了一句道:“我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孟折萦微微一笑道:“我只是万一而已,又不是真的。”
孟蘅哦了一声,才发现自己有些激动了,当下摸了摸鼻子道:“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倘若遇到了危险,你便呆在原地不动,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孟折萦又好气又好笑地道:“我呆在原地不动,岂不是更危险了。”
孟蘅郑重地道;“那你就设法护自己周全,等着我…”
孟折萦听了孟蘅的话,忽然觉得有些耳熟,多年之前,也曾有过一个男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不过后来那男人便死在了自己的身旁,那时她才七岁,那男人,便是自己的父亲。
“你现在保护自己都困难,哪还能保护我呢,来了不过枉送性命罢了。”孟折萦神情一黯,如是道。
孟蘅哑然,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孟折萦的确说得不错,如今的他自保之力都没有,哪还能保护她。
“但我可以和你死在一起,这样在九泉之下,你也不会孤单了…”孟蘅忽地抬头咧嘴一笑,火光映照得他的双眼微微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