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一夜没有睡着,对于我来说是不可能不失眠的。昨天夜里把德吉央宗送到家门口已经是夜里十二多了,虽然镇上距离矿部很近,但是我在路上停下车又恢复了好久,心情才平静下来。
也许那个拥抱是出于安慰我,她感觉到了我的悲伤。也许那个拥抱是基于她自己内心偶然袭来的孤独感。唯独不会是出于男女之间的情感,这个我可以断定。所有的现实情况都说明,她不会对我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产生任何情愫。
我不知道的是昨天跟我一样,一夜没睡好的还有几个家伙。他们竟然裹着军大衣去听了多半夜赵云涛和他女朋友的墙角。
早晨吃饭时,他们几个一直在窃窃私语,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的精力。同时我跟一个藏族姑娘去约会的故事也在早饭时间传开了。
“嗨,弟弟,你过来!”
被准了一星期假期陪女朋友的赵云涛老早起来了,他跑到厨房把我拉到了他住的那个彩钢房里。任小青早已经梳洗好了,很客气的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们回来后,你俩干嘛去了?听你的车回来的时候都是一点多了。被那妹妹给糟蹋了?”
“说什么呢?我俩能有什么事?就是聊天!”
这时候我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是他到处说的我跟藏族姑娘约会的事。
“你了饶了我吧,涛哥,我好心给你帮忙,你反而把我给卖了。我就等着挨训吧!我俩叔能饶的了我吗?”
事实就是如此,还没等我从赵云涛那里走到厨房,就有人叫我去三叔的办公室了。
预想到的一顿批评,大叔,三叔,连同崔波,每个人都说我做事鲁莽,不思后果。不过也难怪,几千里路,到了这里什么事都要留心注意。不过我心里想,我到底是要担心什么呢?是怕被一个藏族姑娘掳走强行结婚吗?
早饭还没吃完,山顶上就开始了炮声隆隆,这是正常的工作流程。我没到多久,也已经习惯了这样。
训完我,大叔就要起身回西宁了。他给我留了一部电池耐久一点的智能手机。我估摸着也没有什么大的用处,毕竟拨打个电话都要寻找信号强的地方。流量都是按k收费的,就是守着整个木里矿也会被电信弄到破产。
上山的时候崔波让我给他讲讲昨天晚上后来的事,我也没有瞒他。一五一十的给他讲了遍,反正也没什么,就是单纯的男女朋友之间的事。
一上午时间,煤层面已经被清理的完全裸漏出来了。沿着煤层我们继续往右转方向的草地进行破采。这比原来计划的工作时间提前了,我们三部第一个完成了月计划。
吃完午饭,一只狐狸老是在司机途径的地方呆立。那十几米路段很窄,往左一点就是七八十米的深沟。这个狐狸经常出现在这里,以前工人们就遇见过他很多次。丢一点吃的东西给它,它就走了。
“你别砸它!!”
我一把没拉住,一个叫陈浩然的司机用他捡的石头就砸了过去。
狐狸不见了,一溜烟的跑到山那边去了。
“就不能惯着它们!”
迷信与不迷信,我觉得都不该赶它跑。毕竟我们都是外来者,就我们来这里开膛破肚式的破采煤炭,破坏占据了雪山高原原本属于它们本来的家。
是的,开膛破肚,这个词在后来的案件审理和漫长环境治理中不止一次的被媒体和人们谈及。我和我的伙伴们在当时浑然不知,自己对这片神奇而又美丽的高原雪域做了什么样的破坏。
我同他们一样,认为自己是同国家的大部分建设者一样,勤奋工作,挣钱养家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