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海州十六城中,青杭算是最有特色的一个。
很多人在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认为,青杭一定是山青水秀之地,否则名从何来?
然而,青杭最大的特色就在于其春末夏初时节,能在屋檐上凝成倒挂的水珠,如落雨一般坠下的潮湿现象。
而在冬天,就成了一根根冰溜子。
也有不少人为此分析过青杭这种特异形成原因。
有说是因为青杭位置特殊,来自大海潮湿海风都要从这里过,所以回潮才如此严重。
也有说,是青杭的地下还有一条巨大的暗流,夏日温度升高,水汽从土壤中渗出,所以容易犯潮。
更甚者,说野史记载,当初有背生双翼的怪人陨落于此,直到现在心中的怨气都不肯消散,阴魂不散,所以阴寒潮湿。
不过最后一种说法,大家都一笑了之,只能说野史确实够野的。
“前两个说法指不定还真有些道理,但阴魂不散那就纯粹是扯淡了。”
秋傅春毫无形象的把脚搭在长凳上,手里捏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揪来的草根在剔牙,一边剔一边招呼道:“小二,结账!”
这家小酒楼坐落在青杭城门的附近,尽管其装修看起来略显简陋,但生意却异常兴隆。
多亏这顿午饭来得还算早,他们才得以在大堂的角落找到一个空位。
“客官,您这桌一共五百一十二文钱,小的做主给您抹个零,收五百文就好了。”
只不过,等到小二急匆匆的来到桌边,秋傅春这个喊结账的人,完全没有掏钱的意思。
半晌无人回应,小二的脸色难看了许多,但没有表现出来:“几位,您们商量一下,谁来结账?这边可以再送一盘新推出的糕点。”
实则已经暗搓搓的截住秋傅春的去路。
至于这一顿饭,说来话长了。
几日的风平浪静后,‘小墨’身上的伤势也好了个七七八八,秋傅春终究是染了一些夏国的习惯。
大手一挥,直接喊上苏祈出去搓一顿。
然后,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老苏,你别看着啊,结账啊。”
所以,他真的会好心请苏祈吃饭?
才怪,还不是看上了人家的‘活动经费’。
想到自己每次的活动经费都是按‘文’为单位。
这种委屈感,找谁说理去?
苏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我身上也没银子啊,你不是说你请客?”
秋傅春语气弱了两分:“我请客,又没说我付钱,哥,我喊你哥了,五百文也不多。”
这时,秋傅春余光瞥到小二已经打手势招呼其它伙计,将他们这桌视为‘霸王餐’时,他改口了:“义父!帮孩儿这一次吧!”
苏祈摊了摊手:“我身上真没银子。”
这一刻,秋傅春面如死灰。
他知道,当‘义父’喊出口,还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多半说明这个问题,兄弟也解决不了。
秋傅春将自己浑身上下翻遍,最终只找到两百三十文。
“什么物价这么贵,不会是看我们是外地人,故意宰客吧?”
小二见这桌也不是要吃‘霸王餐’的意思,这才好好解释:“我们一直都是这个价的,随便你打听。”
苏祈帮忙补了一刀:“好好想想是不是自己不够努力。”
就在秋傅春‘绝望’之际,他感受到了温暖。
小墨扯了扯秋傅春的衣袖,桌子底下偷偷递给了他三十文。
不多,但这是他全部的钱了。
这下又给秋傅春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这样的‘好女孩’哪里找啊?
最终还是小白鸽杀死了‘比赛’:“要借钱?九出十三归。”
最终,秋傅春不得不签下不平等条约,小白鸽这才帮忙补上了另外两百四十文的空缺。
苏祈对此非常满意。
经过,落汤鸽,放血鸽,赌命鸽一系列事件后。
苏祈对小白鸽的“智力提升”特别关注。
现在看来,已经初见成效。
苏祈随手拾起桌上的筷子,轻轻敲了敲自己面前空无一物的饭碗,随即提出疑问:“为何青杭此地的物价会如此高昂?”
小白鸽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应道:“那是因为青杭地理位置特殊,作为沿海城市的中转站,不少商船若不想长途而行,几乎都会选择经过青杭当做歇脚点,身为这样一个交通枢纽,人流如织,物价自然也就相应地水涨船高了。”
苏祈轻轻点头,表示赞同:“嗯。”
这时,一旁的秋傅春也算是含泪把盘子舔得差不多了。
站起身来准备离开,顺带摸了摸小墨的脑袋:“走了,秋爷得想办法搞钱去,太憋屈了。”
小墨有些嗔怪地瞪了秋傅春一眼,习惯了这人做派的他已经懒得去说什么了。
四人从店里一走出来,立马就吸引了路上不少行人的目光。
毕竟小白鸽和‘小墨’也是十足的美少女。
这种情况一路上也遇到过很多次了,小白鸽本身情感表达就有些问题,看不出有什么反应。
但‘小墨’还是有些不适应,身体下意识地就往秋傅春身后靠了靠,想要遮住一些视线。
只见没走两步,秋傅春忽然一惊一乍起来:“有了!”
苏祈顺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是一张贴在墙上的‘广告’。
皱着眉头:“比武擂台?你这要钱不要脸了?”
“我还不至于以大欺小好吧。”
秋傅春解释:“比武就算拿下第一才赚几个钱,还有更快赚钱的手段。”
秋傅春笑得很嚣张,这是一种触及到他得意领域的笑容:“爷不缺钱了,这肯定有开盘口啊!”
抽烟、喝酒丶好色还赌钱!
秋傅春作为一个成年人,堪称社会的蛀虫。
“还有比开盘口来钱更快的路子?”
苏祈微微点头:“有,不过以你的为人和能耐来说,赌钱确实已经算是比较正道而且快速的手段了。”
秋傅春笑眯眯起来:“这天底下的有钱人,哪儿还有不好赌的?”
小白鸽试图打脸:“白银姐就从不赌。”
苏祈毫不生分地把手搭在小白鸽纤细的肩膀上,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白银才是这天下最好赌的人之一。”
小白鸽眼神有些茫然:“不理解。”
得,‘智力开发’任重而道远。
苏祈解释:“我置身于赌桌旁,掷下我的骰子。在你的眼中,能清晰地捕捉到那张桌子的轮廓,能看见与我对赌的人,能看见桌上堆砌的筹码,于是你明了,这是一场正在进行的赌局。”
“实际上,若这场赌局的规模庞大至极,庞大到将脚下的山川河流,乃至头顶的日月苍穹都囊括为赌桌的一部分,那么对于那些站得不够高、视野不够宽广的人来说,他们自然很难察觉到,在他们的认知边界之外,正上演着一场惊天动地的豪赌。”
“你姐能够坐稳这个位置,她一生经历的赌局何止百千,而她曾经赌上的一切,更是超乎你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