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仙人让底下的徒儿给了慕容天涯一瓶药，然后甩着拂尘进了门。
红妆皱眉，若有所思的盯着手中的药瓶，“公子？”
“崔成不是不信我吗？我自然也不信他。”说话间，慕容天涯直接将瓷瓶掼碎在地，礼尚往来，不外如是。
眨眼间，崔成从里头跑出来，许是觉得鹿仙人进去了，便放了心，这才紧赶着出来，“容公子，你的伤……”
慕容天涯抬了眉眼，“伤在皮，倒也无妨。若是伤在心，那便是真的该死了！”
崔成有些慌乱，“我不知道絮儿会……会如此激动，容公子还是先处理伤口，待其后絮儿醒了，我必定让她给你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还是其次，重要的是，崔大人若不看紧点，万一再疯起来伤了旁人，又或者某些身份贵重之人，来日追究起来，怕是要祸延九族的。”慕容天涯不温不火的开口。
说着，她垂下捂着伤口的手，任由伤处鲜血外流。
从小到大，她的伤处素来不容易好，所以打小便是精心的养着，若有差池，先帝必不饶身边之人，为此她身边的奴才也不知道被换了多少波。
她亦不敢表现出对谁太过亲近，否则不出两日，这人就会从她身边消失。
崔成有些心惊肉跳，乍一看，还真觉得越如絮下手太重，将人伤得不轻，“容公子？”
“借一步说话！”慕容天涯转身就走。
崔成赶紧跟着。
寻了个僻静处，慕容天涯驻足，饶是受了伤，亦不掩她周身矜贵。
她负手而立，冷眼相待，“崔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越姑娘忽然发疯，可有什么说头？我这伤不管是轻还是重，总归是要有个交代的！”
崔成抿唇，犹豫了半晌才道，“絮儿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说是先天不足之症，需要一些特殊的药材方可治愈。”
比如，她的心？
人心入药，这倒是第一次听闻。
想起越如絮发疯之前的胡言乱语，慕容天涯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上怕是……有过一条至亲之命？！
越如絮说，为什么？
指关节微微捏紧，慕容天涯冷着脸，“崔大人，这种病可有痊愈的机会？我瞧着越姑娘容貌倾城，若是就这般疯癫至死，倒也可惜了。陵安城诸多大夫，你若是需要，我可以帮你走走人情，请了宫里的太医给瞧瞧！”
“没用的。”崔成轻叹，“她这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听说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不好治！”
“但凡有一线生机，也该试试！”慕容天涯犹豫再三，“难道没有至亲可以帮衬吗？祖辈呢？”
崔成摇头，“没用了，必须用至亲的心……”
许是担心则乱，说得太快，待崔成反应过来，话已经说出去了大半，心里忐忑，不知这容天听到了多少？
“若是如此倒也简单，寻至亲便是！”慕容天涯的内心是慌乱的，至亲……至亲……
未知的至亲，除了她便是萧北望了吧？
“没什么至亲了！”崔成有些发虚。
“不是还有个兄弟吗？”慕容天涯冷眼瞧他，就这点能耐？
崔成点点头，旋即又瞧着慕容天涯摇头。
又点头又摇头，倒是让慕容天涯放了心，原是那越如絮也以为她是个男子，是个兄弟，而非姐妹，这般倒是好办多了！
“倒是有个兄弟，左不过……自小分离，倒也不知身在何处！”崔成紧了紧手心。
慕容天涯低眉便瞧见他这小动作，唇角微微扬起，“莫慌，我倒是认识孙神医，方才越姑娘也说，她父亲与孙神医乃是师兄弟，想必举手之劳，孙神医也是愿意的。”
孙清酒这神医之名倒是如雷贯耳，崔成登时眼睛发亮，与其对付丞相府的使臣，不如请神医看看。
“公子，您怎么忘了，里头还有个鹿仙人呢！听说这鹿仙人医术高明，什么病都能治，想必也不需要什么孙神医，且让鹿仙人瞧瞧，越姑娘的病也就会好利索了！”红妆在旁搭腔。
崔成不语，面上颇为尴尬。
“孙神医之事倒也不难，难的是，我想知道越姑娘大概……”慕容天涯犹豫了片刻，“总归有个期限吧？如此也能早作准备。何时发病，症状，以及期限。”
“约莫是及笄之后便开始断断续续的生病，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左不过时日久了，便渐渐的虚弱无力，若不及时诊治，以后缠绵病榻，虚弱至死。”崔成是真的急了。
掌心寒凉，慕容天涯想着，大概是自己失血太多之故，隐约觉得身子有些晃悠。
“公子？”红妆心惊，忙不迭上前搀扶，“公子，您的伤……”
“容公子？”崔成眸色微恙，“快，来人，搀着容公子去厢房休息，快些找大夫过来。”
红妆原是要争辩，可慕容天涯却摁了摁她的手，示意她莫要做声。
如此，红妆只得忍耐。
也不知主上打得什么主意？
因着顾念越如絮的身子，崔成并未跟着，慕容天涯进了房，红妆便紧赶着帮其包扎伤口，暗卫守在门口，与崔府的人大眼瞪小眼。
院子里，满满都是崔府的奴才。
“公子，咱们这是羊入虎口，理该离开的。”红妆担虑。
“你难道没听明白吗？”慕容天涯面色微沉，“以心入药，是为了这该死的传承。”
红妆颔首，瞧着慕容天涯发红的伤口，“这指甲怕是刻意留的，好深的伤口。”
寻常指甲，最多是挠开点皮肉，可越如絮的就厉害多了，简直可以用皮开肉绽，若不是慕容天涯避开了些许，这一爪子怕是要刺进心口，后果不堪设想。
“我是故意挨的。”慕容天涯深吸一口气，“否则崔成会第一时间扣住我，如此错在越如絮，他只能先稳住越如絮，再来对付我。”
“公子若是想走，怕是无人敢拦！”红妆仔细的清洗伤口，“公子，您忍着点！”
上药的时候，伤口钻心的疼。
慕容天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额头上渗着薄汗，“既然她要拿我的心入药，我为何不能反其道，拿她的心救未知！”
红妆手上一滞，诚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