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慕容天涯自然瞧见了。
胖子回过神，紧赶着跑过来，“刚从鸽子腿上解下来的，是永临城传来的消息。”
永临城与邺城乡邻，不过较为偏僻。
同邺城不一样，邺城水路发达，而永临城临山，周遭乃是丘陵，山林密布。是以，走永临城多数是山路，日间倒也罢了，夜里……颇为不太平，盗寇多出。
慕容天涯瞧着纸上寥寥数语，面色微沉。
见此，萧北望当即伸手取过，“怎么了？”
永临城出了一帮乌合之众，自诩天命不凡，引得百姓真假难辨，信以为真，竟然建庙朝拜，委实该死！
“朝天阙？”萧北望诧异，“名字倒是挺威风！”
“一帮乌合之众，竟也敢朝天？”慕容天涯起身，面色沉得厉害。
胖子道，“我去打听一下！”
萧北望点头，胖子当即离开。
深吸一口气，慕容天涯睨了红妆一眼。
红妆会意，旋即出门。
“我并不想处理这等腌臜事。”慕容天涯负手而立，静默驻在窗前，“只要找到乳母，生死不论，我必定会马上离开，回陵安城去！”
那里的事，动辄便是天下大乱。
“你似乎有所犹豫！”萧北望起身，与她比肩而立。
见状，付随风默默退出去，免得到时候将军又嫌他碍手碍脚。
与其被踹出去，不如自己滚出去，好歹留了脸。
“邺城水运四通八达，而永临城山路崎岖，如果这些逆贼要扩大规模，早晚会闹到邺城。不管是什么地方，饶是你富庶有余，闹一闹，总要受到影响。”她扭头看他，“朝廷的赋税银子，多数是江南一带供给。”
萧北望懂了，国库！
“军需，军饷，动辄便是数十万两白银，邺城不可动也不敢动！”慕容天涯轻叹，“是以我的确在犹豫，有些乌合之众，瞧着不经事，可若是闹起来，免不得会影响。”
萧北望点点头，“自然！”
“我得将朝廷的损失，降低到最低程度。历经英王宫变，朝廷虽然极力修补，但英王势力依旧蔓延囤积在各处，若朝廷不安，这帮逆贼必定会兴风作浪，不可不防！”她双手抵着窗棱。
提起英王的时候，面上带了几分异样。
萧北望知道，英王是死在她手里的，虽并非亲手足，可终究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兄长。要做那样的决定，寻常人委实困难。
他轻叹，“之前你惩处了慕容延景，也是因为他……”
“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应声，“人都要自己行为，付出代价！”
“你此番，是担心那些人，乃英王余党？”萧北望皱眉，这倒不是没有可能。
昔年英王被先帝派遣，在邺城一带处理过山寇之事，后来留在邺城生活过小半年，听说当年英王府侧妃，也是从邺城带回去的。
“慕容延景的母亲，就是永临城，府尹之女。”慕容天涯当然猜得到他在想什么，“事发之后，我下令诛杀英王府数族，永临城的府尹一家，亦囊括其中。”
萧北望静默。
难怪她方才看到永临城出事时，神色稍恙，原是担心这一层。
“不如这样，待找到了你的乳母，你先行回陵安城，此处交给我便是！”萧北望敛眸，“乌合之众罢了，我倒是能对付。”
“你是让我合理利用，把你这位大将军的权势，好生用起来？”她打着趣儿，“这倒是不错的主意。”
“你不就等着我这句话吗？”他伸手挟了她的腰肢，快速将她拢在怀里，“天涯，有话直说，同我就不必绕弯子。你我之间，无需如此！”
她习惯了，改不了。
即便她与他到了这样的地步，她那防人不可无的习惯，终是……没能改掉。
白日里睡得多了，这会便睡不着了。
临江的邺城，气候极好。
坐在院子里，亦不觉得寒凉。
江南之处，处处可见桃树，这里不似小渔村，桃花还未完全绽放，只是三三两两的挂了枝头，夜里瞧不真切。
“不知道陵安城的桃花，可曾开了？”她盯着院子里的桃树，“那些年什么都忘了，唯记得这桃花，大概是真的很喜欢罢！”
“是喜欢桃树下的人吧？”他扭头看她。
她翻个白眼，“都喜欢。”
“我还以为，你会应我一句，谁往你脸上贴金？”他打着趣儿。
慕容天涯起身，缓步走到树下立着，“我倒是想怼你两句，然而我若怼了你，不也是打了自个的脸？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不是我的行事风格！”
她素来，损人要利己，不屑白费力气。
不多时，红妆先行回来，瞧着站在桃树下的主上，当即行了礼，“主上，陵安城暗卫给的消息。”
“陵安城？”萧北望旋即起身凑上来。
陵安城内已经有些乱，毕竟摄政王晕厥，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是以朝廷上某些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右相已经入狱，没想到啊……还能动这些？！”慕容天涯冷笑，“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可见事实，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萧北望睨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密信，“右相在牢里都不安生，真是厉害！”
“牢里都能上疏。”慕容天涯神色微恙，“小皇帝又该跳脚了。”
她折了桃花，别在耳鬓间，回望着他，“好看吗？还记得你头一回为我折枝，说了什么吗？”
萧北望愣了愣，“……”
他素知她这人睚眦必报，没想到……
“不记得了？”她挑眉，“萧北望，我可都记得呢！阎王爷有本生死簿，我这里也有！”
“说，好看！”他笑得有些颤，“天涯……”
慕容天涯笑得凉凉的，“你说，避避邪！”
“我这一身正气，你无需避！”萧北望义正辞严。
“是吗？”她挑眉，就这么眸色邪凉的睨着他。
被她这么一瞧，萧北望倒生出几分心虚。
以前做的事，说的话，总归是要落回自个身上的。
如此这般，算不算……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