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望点头，“知道。”
“我给越青淮找了点事做，谁知……也有人给我找了点事做！”慕容天涯敛眸，“所幸孩子没事了，沈青弦那性子，多半是不屑对孩子下手的，以后未知可以……”
“对不起！”萧北望说。
她一时反应过来，仲怔当场。
“未知说的，对不起。”萧北望解释，将柳叶镖轻轻搁在案上，“孩子心里愧疚，没能亲手抓到人，最后还要你出手救人。若不是你来得及时，只怕……”
“他做得极好，左不过孩子年纪小，未能料得周全。”慕容天涯深吸一口气，“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处置得了的。”
萧北望点头，“他尽力了！”
“我知道。”她轻叹。
“他说，想变得与你一般！”萧北望音色微沉。
那一瞬，他看到她的身子忽然一颤，于烛光中回眸瞧他，眼神是那样的凉，那样的狠。
“我知道，你恨极了朝堂厮杀，不愿他沾染分毫。做母亲的，大抵都是这样，何况你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缺，恨不能让孩子一辈子高高兴兴，不要重蹈你的覆辙。”萧北望近前，“可未知终究是要长大的。”
慕容天涯疾步朝着软榻走去。
“你保护不了他一辈子！”萧北望紧随其后，“天涯，未知已经学着长大了，你不可能让他一辈子关在你设定的保护圈内！若有变动，他该如何是好？”
慕容天涯坐定，神色微冷。
“我知道，儿子是你养大的，我也知道自己对儿子的亏欠有多少，可是天涯……男孩和女孩所承担是不一样的。男儿当顶天立地，不该当缩头乌龟。”萧北望蹲在她跟前，紧握着她微凉的手，“放手让孩子长大吧！”
她定定的看他，眼眶通红。
“学着让他去飞。”萧北望仰头看她，“哪怕以后他自己想要入仕为官，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替代不了他的人生，不是吗？”
慕容天涯舍不得。
那是她九死一生，才保下来的儿子……
“你其实都懂，就是舍不得放手。”萧北望起身，挨着她坐下，“天涯，孩子是要成长的，他说想变得与你一般，说明你在他心里，是那么的了不起。他崇拜你，自然会想着成为第二个你！”
“我不想让他，成为第二个我。”她眸中满是痛苦之色，“从小不能有任何的感情，连半点怜悯都不能有！即便是父母又如何，亦疏远淡漠，凉薄得连体温都没有。”
他将她揽入怀中，“不一样了！”
“你送他去太学堂！”慕容天涯终于松了口，“那里会有很多孩子，只是……”
“别那么担心！”萧北望轻叹，“孩子总要与人有所交流，不可能一直都困在家里。出去看看这天底下的黑与白，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慕容天涯不吭声。
“杀伐决断，从不手软，怎么到了儿子身上，便是这样的放心不下呢？”萧北望轻叹，“去学堂听夫子讲学，总好过日日去茶馆里厮混，听那些劳什子的说书先生，讲一堆无用的屁事！”
她被逗笑了，眸中却满是担虑之色。
夜里的时候，某人更是卖力，大概是觉得她松了口，让他满满都是成就感，愈发的得意忘形。
可怜了慕容天涯，第二日直接告假不朝。
这倒是把满朝文武给惊着了，素来“兢兢业业”的摄政王，最关心最在乎的就是朝政，今儿这是怎么了？告假？也没听说，请太医入府啊！
“是不是因为那日斩台上的事儿，让这小子伤心过度？”陈仪中估摸着。
鲍不平与他并肩，缓步走在宫道上，“没了一个嫩瓜子，不还有个萧北望吗？怎么着，姜还是老的辣。”
陈仪中瞧了他一眼，“这话说得不对，有时候讲求个新鲜！”
鲍不平嗤之以鼻。
“对了，听说近来北澜蠢蠢欲动！”鲍不平犹豫，“萧北望是不是很快就要出征了？”
“不好说！”陈仪中轻叹，“此前北澜的探子都来了陵安城，如今袁虎臣的儿子出逃失败，保不齐真的快要动手了！”
“袁弼那个小兔崽子！此前怂恿贾思道，如今又想着跑路，真是与他爹蛇鼠一窝。”鲍不平紧了紧怀中的册子，忽然眼前一亮，“前面那个是不是……”
陈仪中眯眯眼，“扈远山？”
哟，丞相又进了清风殿。
“丞相近来很喜欢进清风殿呢！”鲍不平皱眉。
陈仪中皱眉不语。
“千佛殿那头还没有消息吗？”鲍不平问。
陈仪中轻叹，“千佛殿……该怎么说呢？内贼！”
鲍不平骇然，快速环顾四周，终是将视线落回陈仪中身上，“什么内贼？宫里人……干的？”
“嘘！”陈仪中垂眸，“别说了，走吧！”
鲍不平心惊胆战，“那宫女呢？也是宫里人杀的？”
“起火前就死了，脖子上有利器伤，你说呢？”陈仪中负手而行，“也不知是想杀人灭口，还是另有所图，一场大火，什么都已经烧得干干净净。”
“前两日千佛殿那头好似还闹了一下，说是摄政王要重修千佛殿，且将后院填平，不再种什么海棠，惹得工部不满，觉得必得与先帝所督造之时一般无二，才算是重修！”鲍不平轻叹，“到底是无情之人。”
陈仪中顿住脚步，“既然已经全毁了，将后院填平，何尝不是件好事。那海棠花原就种不活，何必还要执着呢？执太久，容易出事！”
鲍不平诧异的看他，“你这话说得委实奇怪，可是晓得什么内情？”
“成日同你在一起，只知道酒上头，还什么内情？”陈仪中一顿呵斥，“你是不是今儿猫尿喝多了，脑子都结成块，要不要送你茅房一趟，让你清理清理？”
鲍不平这暴脾气，“哎哎哎，你这人说话，怎么这般难听，我不过是随口一问，你竟骂人……”
陈仪中不理他，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千佛殿的后院……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