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低头不语，他不想说谎，也不能说真话。
他赌不起。
也许真话说出来，祁景凛会把他送上屠魔阵。
要活着。
一定要活下去。
“不说是吗？”祁景凛起身走了出来，看着像个木头一样低头不说话的人，心头涌起了几分无力的悲哀。
自始至终，顾瑾都没有尝试着相信他。
“那就跪着吧。”祁景凛停在顾瑾的面前，声音清清淡淡，如同初见时的疏远。
顾瑾紧紧地抿着唇瓣，无声的摇着头，伸手抓住了祁景凛的衣摆。
半蹲在顾瑾的面前，祁景凛捏着他的下颌，一双冷眸盯着他漆黑的眼睛，试图窥探到故事的秘密，“去过你不说就一直跪着。”
无力的仰着头，顾瑾白皙的面庞上少了刻意勾人的魅惑，却有藏不住的伤情。
随手将人扔下，祁景凛站起身来，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顾瑾，抬脚越过了他。
响雷在头顶炸开，暴风雨前的宁静被撕裂开来，呼啸的寒风伴随着细碎的雨点在在雷电的咆哮声中肆虐席卷。
狂风吹乱了发丝，额角的的碎发不断拍打着脸庞，发尾刺痛了眼睛，顾瑾微阖眼眸，泪珠从眼尾落下。
在风雨中四分五裂。
就像是从矮几上滚落的茶盏，无人在意。
祁景凛从平陵剑上下来，平陵剑看了看天色乖巧地释放着剑意将雨水隔绝开来。
感受到平陵剑的好意，祁景凛拍了拍平陵剑的剑身，心情好了许多。
也不枉费他为了已经变成破铜烂铁的平陵剑搜集了那么多上古时期的天材地宝。
现在也快要养出剑灵了。
一边往大殿走去，祁景凛一边和系统念叨，‘你瞧瞧，你瞧瞧，小魔头根本就不相信我。’
听着又变了的称呼，系统无语。
【你之前还说人家也喜欢你的。】
‘那是之前。’祁景凛据理力争。
他之前还叫他小病娇了。
现在看看就是死木头。
【再说了，你也不用搭理他，你的任务是男主，帮助男主走完剧情就行了。】
怎么还把注意力放在反派的身上了呢？
系统不明白，可是他还管不了。
祁景凛可不是一般的试炼宿主，他只能规劝。
‘那我不是要让反派在合适的时间黑化在洗白吗？’
反正他是不会承认他不喜欢男主，倒是对小魔头挺感兴趣的。
别别扭扭的性格还怪可爱的。
【系统建议宿主不要过多干预反派，让反派自主成长，必要时候除掉反派。】
‘宿主拒绝！’祁景凛皱皱鼻子。
他才不要听系统的话了，管他什么任不任务的，他的生活他自己做主。
生活没有彩排，每天都是现场直播。
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来到了大殿，淼辰子他们似乎猜到的祁景凛会来，早早的等在了大殿之中。
祁景凛不紧不慢的走上前，一撩衣袍跪在高台的正下方，抬手行礼，规规矩矩的磕头，“弟子知错，弟子愿带着师弟离开逍遥宗前往人间历练，三月后妖月魔镜仍旧没有能解决地质将亲手刃之。”
淼辰子看了一眼身旁秋辰子幽幽叹息，“你这是承认了？”
他们还以为要让祁景凛说实话需要费上一番力气。
甚至都想好让他带着人去无锋塔里走上一遭。
“承认。”祁景凛点了点头，“而且弟子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此话一出，高台上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秋辰子紧紧皱眉，“那你还让他进了逍遥宗！”
“他的存在并不是罪过。”祁景凛抬眼对上师叔，没有丝毫的心虚。
“你可知魔的存在本来就是罪。”秋辰子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这是他逍遥宗最好的苗子，怎么就养成这样了。
“也未必吧。”芜辰子不知道从哪嘎达里面蹦跶出来，来到祁景凛的身旁把自家徒弟拽了起来，芜辰子振振有词，“他小师弟又不是魔，只不过身体里有魔气而已，放心了师兄，肯定能解决的。”
虽然芜辰子收而不养，但是芜辰子他会护短呀。
祁景凛站在芜辰子身后，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要说胡搅蛮缠，没有人是他师父的对手。
秋辰子和芜辰子有来有回十几回合，终究还是败下阵来，点点头算是认可的祁景凛的提议。
搂着自家徒弟的肩膀，芜辰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竖起了三根手指头，“桂花糕三盘。”
祁景凛：“……”
他就知道，这家伙无利不起早的。
走出大殿，芜辰子松开了手，抬眼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小徒弟，一股惆怅涌上了心头。
停下脚步，芜辰子在祁景凛莫名其妙看傻子的眼神下摸了摸他的头，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荷包塞进了祁景凛的手里，“莫问丹。”
“莫问丹？”捏了捏只有两颗丹药的荷包，祁景凛不明所以。
芜辰子又摸了摸他的头顶，语重心长的说着，“好东西，留着吧。”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意义，祁景凛还是点了点头将荷包收好。
雨下的越来越大，屋檐下看着像是落下的瀑布，吵闹的声响，宛若黑夜的天色。
三步之外的景象甚至看不清楚，淹没在大雨的黑暗里，被层层叠叠的雨幕隔绝。
四周是大雨天特有的孤寂。
芜辰子无所谓天气，说完话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雨幕里，不知道他的前路，不知道他的归处。
手掌轻挥，手中多了一把油纸伞，平陵剑不满的动了动剑身，又安稳了下来。
雨下的比想象的大，从伞上滑落的雨水像是连成线的珠子，模糊了视线。
微风轻轻吹来，寒意渗透了脊骨，在骨髓中蔓延，祁景凛轻轻地打了一个寒颤。
搓搓手腕，祁景凛伸手摸了摸雨水，忍不住感慨，“还真挺冷的。”
山间大雨的寒意他都觉得冷，那顾瑾……
\"糟了！\"祁景凛低吼一声，快步往静灵峰跑去，迎风吹来的雨水扑进了他的怀里，打湿了衣衫，浸湿了碎发。
额角滑下来的雨水挡住了视线，祁景凛还是看清楚了面前已经倒在地上的人。
扔掉手中的油纸伞，祁景凛把地上的少年扶了起来，只见他唇瓣冷的没有什么血色，脸颊却红的异常。
感受到笼罩住自己的温暖，顾瑾抓住祁景凛的衣角，小声的央求着，“我错了……我错了……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