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灵台在雪山顶上，破破烂烂勉强能看出来一点点曾经的模样。
大雪下了好几天，原本没有融化的冰雪更是堆的高高的，彻骨的寒冷，冰雪湿在鞋袜上更是针扎般的疼。
积雪很厚，白茫茫的一天，像是一个又一个高高矮矮的小雪包，甚至看不出来过去的模样。
顾瑾没有注意脚下，被台阶绊倒，跌坐在了台子上，倒是摔得不疼。
雪确实很厚。
扶着一旁的石柱坐起来，顾瑾发现自己摔的很狼狈，身上都是雪花，头顶发丝也是挂的白茫茫的。
雪花又缓缓的飘落了下来，鹅毛大雪一条条的消失在白茫茫的大地上。
祁景凛没有看顾瑾，他拿着雪须草一个个的放进了石柱上面的石雕烛台里，还割破手指画了一个繁琐的符文。
顾瑾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每一个烛台上面的符文都是不同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雪须草落进烛台的一瞬间，头顶朦朦胧胧的天际多了黑压压的乌云，雪花越来越多。
顾瑾伸出手，大片雪花落在他掌心，冰冰凉凉的让他的手掌瑟缩一下，低头在看雪花已经被他的温度融化，变成了清透的水滴，空气中慢慢充斥着灵气，随着雪花变得浑厚。
他仰着头看着天空，眼底露出星星点点的惊讶。
脚下打滑，顾瑾又向身后仰倒。
惊呼声还没有喊出来，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拉住，祁景凛的灵力带着浅蓝色的光芒将他稳稳的托住。
手腕用力将人扔下了聚灵台，顾瑾头晕目眩，半天才堪堪站稳身体。
“先别上聚灵台，你的身体受不住。”祁景凛画下最后一笔，聚灵台上的冰雪被瞬间的融化。
一瞬间空气几乎安静了下来，在狂风的呼啸中更是显得寂静，卷起干冽的冰雪，隐隐还能听到“沙沙”的声响。
顾瑾穿的暖和，一身月白的短袄，身后是厚实的斗篷，大大的兜帽还有细腻的绒毛，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的修为没有祁景凛那样高深，但是御寒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聚灵台似乎克制他，越是靠近体内的灵力越是缓慢，站在聚灵台旁他的灵力几乎已经停滞下来。
祁景凛似乎预料到了给他买了厚厚的冬衣。
他总是对自己这样好。
没有原由，只需要他是顾瑾就行。
怎么能不喜欢呢。
顾瑾怡然自得的站在原地，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阿凛，天越来越厚了，一会儿的雪会很大吧，你要不背我回去。”
“你就是想自己偷懒。”祁景凛没有拒绝，扫了一眼阵法，满意的点头，“我一会儿背你回去。”
天边的密云已经涌动起来，似乎感受到了下面灵力的波动，孕育着沉重的雷声。
顾瑾仰头看着，微微皱眉，担忧的说道，“这雷电会影响吗？”
这样的场景记忆里的画面一点点的重叠，让他觉得不安稳。
可是身旁的人是祁景凛，他又什么都不怕了。
“放心吧，计划之中。”祁景凛拿出的玉瓶倒出了那一枚空灵丹，“吃掉吧，剩下的交给我。”
空灵丹，顾名思义，就是放空身体里所有的灵力，甚至包括灵脉中的灵力也会被洗涤干净，同样会带出大量的污垢以达到增厚修为的目的。
而在顾瑾的身体里不仅能清空灵力还能清空他体内的魔气。
在借助聚灵阵的力量，以及雪须草引来的天地力量，将灵脉重塑将魔气的包裹在其中，压制魔气的再生。
至于灵脉重塑就是欺骗了，以祁景凛的身体欺骗天地之力，聚灵台作为掩护，将顾瑾的灵脉当做他的再来一次复生的过程。
只不过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只能塑造灵脉。
祁景凛抬手一挥灵力将五个石柱紧紧缠绕，无数的灵力化作细密的灵线将聚灵台团团围住。
祁景凛缓步走到了聚灵台的上方，在灵台的中心站定。
灵台之上似乎有了自己的结界，所有的雪花都没有落进聚灵台上。
外面的雷声大作，天际厚厚的乌云之中涌动着滚滚雷电，天空忽明忽暗，偶尔会露出了冷冽的光芒。
蜘蛛纹似的雷电在天边蔓延，细碎的闪电在耳边响着，一声爆鸣，银蛇般的闪电落下，与聚灵台上的石柱相连，雪须草燃烧的更加旺盛。
仰头看着头顶雷电与灵力交织，顾瑾只觉得心里不安稳的颤抖。
这就是聚灵台的力量吗？
让他体内的魔气不断的躁动。
顾瑾仰头看着祁景凛，慢慢的摊开了手，灵力充斥着他的每一个毛孔，不断压缩着体内的魔气。
空灵丹发挥了作用，灵力将魔气全部逼出了体内。
祁景凛转身看着顾瑾，缓缓抬手，周身萦绕起冷金色的流光，灵力汇聚在他的脚下，化作碎片在四周飞舞。
“来！”祁景凛一挥衣袖，顾瑾被带到了聚灵台上，空中的雷电瞬间爆开。
顾瑾缓缓的落在祁景凛的面前，还没有站稳身体就被祁景凛的灵力包裹起来。
体内的魔气瞬间爆开，灵力裹挟着魔气逃似的离开了他的身体，空荡荡的灵脉让他脸色苍白。
顾瑾身体不受控制的浮在半空中，四肢百骸灵力被剥夺的干净，灵力和黑气交织缠绕游走在聚灵台上繁琐的阵法当中，挑动着天边蠢蠢欲动的雷电。
雷电汇聚在上方，一道银紫色的雷电落了下来，将顾瑾整个笼罩其中，他猛然闭上了眼睛。
“唔……”祁景凛闷哼一声，脸色苍白了些许，紧蹙的眉峰能看出来他强忍的痛处。
顾瑾漆黑的长睫颤了颤，他看向祁景凛的方向，雷电也让他的脸色白了许多。
一道又一道的雷电落下，祁景凛白色的自然留下了一道道的血痕，他平稳的站在高台上，一只手给顾瑾输送着灵力进行灵脉重塑，一只手挡住了大部分雷电的力量。
身上的剧痛越来越明显，像是尖锐的刀尖摩擦着骨缝，越痛头脑却越清明，眉心的印记隐隐发烫，似乎有什么在眉心跳动。
生生将最后一缕雷电导入顾瑾的灵脉，感受到灵脉焕发的生机，祁景凛挥手把剩余的雷电全部阻挡下来。
顾瑾重重的跌在地上，天地之力和聚灵阵法相互呼唤，似乎感受到了逐渐稳定下来的灵力，电闪雷鸣有了一瞬的停滞，又慢慢的减少。
咬牙撑住了天边的雷电之力，祁景凛将顾瑾松下了聚灵台，才勉强的松了一口气。
抬眼就看到大腿一般粗壮的雷电直挺挺的朝自己落了下来，瞳孔骤然收缩，祁景凛心里暗道不好。
银蛇般蜿蜒的雷电落在了祁景凛的后脊上，焦糊的味道伴着烟雾充斥在鼻尖。
系统被劈的脑袋晕晕。
【完了！】
狠狠的骂了一声，整个统陷入了沉睡。
祁景凛倒在地上，双眸紧闭，似乎也是不省人事。
乌云一点点的消散，雪须草燃烧了最后的点点，随着凛冽的寒风，裹在厚厚的雪花里，飘洒而去。
顾瑾爬了两次仍旧跌倒在了厚厚的积雪中，望着聚灵台上的人，咬牙一点点的爬过去。
灵脉牵动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是细细密密的疼痛，让他本来苍白的脸色渗出了点点的汗水。
“景凛……阿凛……”
疼痛让他抬不起头来，一阵有阵的黑暗侵袭着自己的视线，狠狠的咬着舌尖，顾瑾让自己维持着清醒。
聚灵台上的人动了动，缓缓的睁开眼眸，眼底一片疏冷的清明。
慢慢的从聚灵台上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么顾瑾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深邃的眼底平静无波，宛若被凝结的寒潭。
“徒弟……我收了个徒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