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看不清男人的模样，微弱的灯火下，只见王霖头戴乌纱帽，身穿绯色圆团花纹直径的官袍，胸前是仙鹤纹，依稀可见腰间系着一枚白玉，黑色官靴，优雅踱步到她面前。
男人本就生得俊美如玉，才貌双全，气质更是儒雅矜贵不失霸气的官威，但跟那些王爷比起来，他总是收敛着一股凌厉之气，给人一种温玉的感觉。
五年过去，他褪去身上曾经的冲动，嫩稚，更加沉稳内敛。
这便是北齐当朝最年轻的权臣。
萧怜望着男人有些失神，不过很快就挪开目光，看了眼那人飞快消失的黑衣身影，“敏敏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说是要在家里住几天陪娘。”
“哪位是夫君的朋友？”她心里很好奇那人是谁。
他很少半夜带朋友回府。
王霖眼眸微眯，目光略显锐利地扫了眼女人，嗓音却低沉温润：“嗯，敏敏回来有劳你照顾一下，最近我有事要忙。”
并没有解释那黑衣人是谁。
萧怜撇了撇嘴，都快忘了他做任何事都不会跟她解释，两人形同陌路，比陌生还要陌生，他做什么见什么也无需同她解释。
“是我应该做的。”
王霖目光落在女人白皙的脖颈上，有些漫不经心淡淡说道：“找我何事？！”
他们成亲多年，在新婚夜那天就摊牌了，各过各的互不干涉，还是萧怜主动提出来的，知道她对自己无意，多年怨恨自己，他便由着她。
可没有想到她比自己想象的要能耐。
这些年她做得很好，国公府被她打理的条理有序，阖家上下都十分喜欢她这位国公夫人，最重要她还能得和王何氏相处得特别融洽，平时王何氏对她比对他亲儿子还要温柔体贴。
国公府交给她打理，省了他不少事，这些年他可以专心在外谋权夺势，都是多亏了有萧怜这位贤惠能干又听话的好妻子。
王霖觉得她还真不错，待她也十分大方，想要什么给什么，皇上赏赐的东西他都一并给她了。
她也很懂事，每次得了他送的礼物，都会回礼，给他做衣服之类的，可衣服好像不是她亲手做的……
“其实我有事跟夫君说。”人人都怕他这位天子近臣，可萧怜却不怕他的。
虽然说好了互不干涉，可她是女人，该有的娇态还是会有，不曾在他面前表现出那种冷傲。
相反她小女人气性十足，杏眼桃腮，唇又红又润，皮肤吹弹可破，声音娇软，身子更是软，这样的女人一旦沾染了，怕是不想停下来。
王霖眸光落在她那截细腰上，喉结滚动了动，这几年来忙于朝事，他身边除了她就没有别的女人，还只是睡了一次。
“你先回房，等我招呼好朋友再去找你。”
说完他扭头走了。
真的是……叫人恼火，她话还没说完呢！
萧怜想跟过去却被他身边的暗卫拦住，“夫人，国公爷有事要忙，您先回去吧！”
“……”
“嗯。”
书房都是暗卫，都不知道男人要干什么，萧怜心里头一次这么好奇他在做什么，可又不敢冲进去打扰。
毕竟王霖生气的时候还是很可怕的。
那个黑衣到底是谁呢？她一时又想不起来……
……
“如今你怎么还敢在京城逗留？”王霖进来走到书桌前，示意人坐。
沈濯取下帽子和面具，容颜依旧白皙俊美，可惜眼睛不再没有清澈明朗，有的只是充满了无尽的仇恨，“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沈氏九族上下都被关押在九州山，受尽折磨，被百般羞辱，月儿和父亲都惨死了，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看着昔日的好友，沈濯轻笑，心里感触很深。
他和王霖可以说有类似的经历，从小到大实力相当，亦敌亦友，惺惺相惜，可王霖比他幸运，最终没有走上这条路。
沈濯心里明白他会走到尽头，但他没有退路，别无选择。
“你不打算给何家报仇了吗？”
望着沈濯，王霖心里也有感触，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王家遇难的时候沈濯也是帮过他的，可他们走向了不同的路，他很庆幸有太后和北武帝提携。
何氏一族被抄家问斩后，那时候受王何氏的影响他的确想过报仇，但他有个重情义的好师傅劝说他，指引他。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北武帝将王何氏送走的目的。
现在的沈濯怕也是受他沈敬的影响吧？
他们都没有通情达理的好父母。
可惜沈濯没有遇到能改变他一生轨迹的贵人。
王霖内心感慨，轻笑道：“报了仇又如何？！他们能活过来吗？”
沈濯：“……”
“沈兄是聪明人，最初你也不想报仇是吧！”王霖如今身居高位才明白，自己的决定和行为会给族人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身在高位，受人敬仰都是要三思而行，顾全大局。
跟在北武帝身边多年，经常被鞭策，他说：跟家国天下比起来，个人私仇又算得了什么？你的一念之间，就可以拯救无数的性命，亦可以毁灭。
因此，他想通了，“人要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