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最讨厌哪种人吗？”杭生一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对手的白瓷身体，一边问道。
语气轻松就像聊天一样。
“我不想知道。”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明明你的仇你的怨跟我们都没什么关系，可有劲却一定要冲着我们使。你想改变这个社会，改变现有的力量结构，你可以走正道啊？堂堂正正地宣扬你的思想，堂堂正正地让普通人变强。为什么脑袋里想的都是在背后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杭生完全无视了对方的拒绝，自顾自地说出这番话。
听了这些以后，白瓷人的表情有些扭曲，但是最终居然化为笑容，而且是放肆地，无所顾忌地大笑。
“哈哈哈。。真没想到，你一个降临者小队的骨干，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是你太天真了。。还是你觉得我傻？”
“我可没说你傻，这可都是你自己说得啊。”
白瓷人很无奈地摇了摇头，感觉跟杭生说话完全是在浪费感情。两个手腕一翻，盾刀组合再次出现在他的小臂上。
“你看看，好心跟你讲道理，你却非要动手。。”杭生见状也不废话了，伸了个懒腰做了个伸展运动。
并借助拉伸的动作掩盖住他拔下一撮头发的事实。
一触即发。
白瓷人在战斗刚刚开始时就用了刚才跟41交手时没用过的招数——他右臂上的七把刀从手臂上弹开，然后悬浮在腰间，对着杭生亮出锋刃。
杭生这边就干脆多了，两手握拳置于腰间，重心前倾，带着不可阻挡之势冲了过来。
白瓷人抬指指向杭生。
七把刀仿佛接收到了来自将军的指令，非常整齐地同时启动，每把刀都带着音爆声，组成一片足以覆盖住杭生身体上所有要害的刀墙，对着杭生射了过来。
“你刀多？我人多！”
杭生握紧的右拳松开了，疾驰的风把他手中的头发吹散，一道道身影就这样出现在杭生的身后。
分身们两两一组，一个做起跳状，另一个则抓着对方的一条胳膊。
在杭生本体和刀阵的距离缩短以后，起跳分身被身边的分身抓着胳膊扔了出来。
四个分身从杭生的左右以及左上右上跳出，用超过了杭生的速度提前一步来到了刀阵面前。
四道分身的落点控制的非常巧妙，正是在刀阵稍稍靠后的地方，除了左边的分身只抓住一把刀以外，其他分身都稳稳地抓住了两把刀的刀背，然后用力抵消了刀射出的劲道，把它们从杭生奔跑的路线上移开了。
就像是经过了计算一样，杭生面前的刀墙刚被一扫而空，他的本体就冲过分身们的身边，全程没有减速过。
白瓷人看到没有任何表示，似乎已经知道了杭生会这么选择。
他的右手成拳砸在左手掌上，接着用人类难以企及的柔韧性，从自己的左臂当中拉出了一柄剑。
剑尖刚刚离开左手掌，杭生也到了。
“唰！”白瓷人拦腰斩出的一剑被杭生用标准的铁板桥躲过。同时杭生背后的右拳打开大拇指。
一根头发落下，新出现的杭生分身蹲在杭生的背后，用力推了杭生一把。
于是杭生的铁板桥刚刚做完，人就已经弹了起来，一掌插向白瓷人的头部。
他可没见过白瓷人打开胸膛的样子，或许他知道那里有颗心脏也不会在乎。什么弱点不弱点的，这颗头总归是他自己的吧？
白瓷人可预想不到杭生能用这种方式强行反击，以现有的状态而言，他根本不可能避开这一掌。于是他耍赖了。
在杭生的掌刀经过白瓷人胸口前方的时候，他的胸膛处突然凸起。
一个形似手铐的铁箍弹了出来，牢牢扣住了杭生的手腕。
杭生的指间距离对方的下巴还差一公分。
长剑回刺，目标是杭生被扣住的手臂。
一时挣脱不了白瓷人束缚的杭生并不慌张，他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背后的分身以经典的倒挂金钩的姿势，稳稳踢中了白瓷人持剑的手。
这一脚踢击的力道极重，踢得白瓷人浑身一颤。
然而手上的剑依旧刺了回来。
看来这具身体多半是没有痛感了。
目睹这一幕的杭生对白瓷人有了新的认识，所以他只能用另一只手挡住这一剑。
这柄剑在杭生的握力之下顽强地向前刺出几寸。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剑身上已然沾满杭生的血。
。。。
没想到这场战斗会在短短的几个回合之内进入到贴身肉搏的阶段，这下子谁也看不出来胜负手了。
在外圈随时准备支援杭生的41也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原因无他，贴身肉搏最是危险，自己在不清楚杭生想法的情况下贸然支援很容易误伤到他。
现在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等待两人分开。
“你还是人吗？”用力将剑扎向杭生手臂的白瓷人，在看到剑尖距离杭生手臂越来越远的情况后，突然说出这句话来。
“或许你可以试试，就你我现在的状态而言，其他人会觉得谁更像个人？”
白瓷人不说话了。
他刚才突兀的吐槽完全是被杭生的力量惊到了。
被改造之后的这些年，他经历过很多战斗，对这幅身躯的各方面能力都有清晰的认识。
虽然现在两个人的动作幅度都不大，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单臂刺出的一剑，力量绝对不会比一辆5吨级的起重机差，可眼下的情况是，这种力道的一剑，不仅没能刺到他的手臂，反而还在杭生的拉力下距离目标越来越远了。
这样的话，打破僵局的人就必须是看起来占有优势的他了。
白瓷人打定主意，扣着杭生手臂的前胸又有了变化。
一对画着张牙舞爪图案的小型导弹从他的胸口弹出。
导弹上画了一对凶恶的眼睛，在这样的近距离内盯着杭生。
“去死吧怪物！”
白瓷人咬牙切齿地说完之后，禁锢着杭生的铁箍便打开了，甚至于他主动松开了手中的剑，一切动作都是为了远离杭生，远离那两颗导弹而做。
杭生的知觉早就已经告诉他，这两颗导弹可不是能硬抗的玩意。
况且杭生也从刚才的铁箍感受到了对方身躯的坚硬。
连这幅身躯的白瓷人都要躲避的导弹，自己的肉体哪能硬接！
于是杭生用了一个奇妙的方法。
他松开了抓着剑刃的手，把手中剩下的头发全部洒出。
一大团杭生的分身跳了出来，对着两枚导弹压了过去。
同时还有两个分身在空中转身，对准杭生的胸口狠狠一蹬。
杭生倒飞而出。
眼看着导弹已经无法临近杭生的身体，白瓷人扣了一下后槽牙。
引爆了两颗导弹。
来的却不是爆炸，而是两团白光。
这两团白光吞噬了所有在光的范围内的事物，没有冲击也没有火光。
就是这两道白光，在一瞬间蒸发掉了杭生的所有分身！
地面多了两个半球形的大坑。
这是湮灭。
“嘶，”杭生看到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被阴到了，自己说什么都要缺胳膊少腿了。
下次再有这种危机感，一定要让分身踹得更狠一点。
杭生默默在心里记下。
另一边，借助湮灭之光吸引了所有人视线的瞬间，白瓷人退后两步，转身启动了最大速度。
他要跑了。
湮灭导弹是他压箱底的手段，却没想到被杭生这样化解掉了。之后再有交手的机会，这两颗湮灭导弹恐怕是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不过没关系，这一次交手让他得到了很多情报。他们的计划到这一步恐怕已不可为，不如先逃离这座城市，再作打算！
打定主意的白瓷人转身的动作刚刚做完，就接收到了来自身体躯干的警报。
一把刀搭在他的脖子上。
一道身影慢慢浮现，从持刀的手到肩膀，再到全身。
是41。
“杭警官遇袭的时候我帮不上忙，可不能在最后关头还没完成他交给我的任务。”
锋利的刀光给喉咙带来一丝凉意，白瓷人知道。
他输了。
。。。
“你能把你这顶帽子先摘下来吗？”
对方闭口不答。
“你不摘我可要亲手过去摘了。”杭生说完就站起身准备走过去。
“我还以为你会很迫切地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情报。”白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迫切。。确实很迫切，但是我问了你就会说吗？”杭生重新坐了回去。
“不打算先把我带回你们的总部？那个降临者大楼里？”
没错，现在杭生审问对方的地点并不在审讯室，而是在一辆比较宽敞的救护车上。
这是杭生申请的。经过之前的调查，杭生可不觉得现在是可以安心慢审的时刻。于是他就跟于组长提出了就地审问白瓷人的请求。
“我知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而来，我们的调查让你们很害怕吗？”杭生准备直奔主题了。
“我被改造成这样以后，害怕的事有很多。”白瓷人侧着头说道，“但是后来，我发现我能失去的东西都已经失去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哦，”杭生摇了摇头，“我不理解你的过往，现在也没空理解。我希望你能认真听我之后的问题，然后好好回答我。”
白瓷人听完以后扭过头去，甚至都不看杭生了，这态度说明了一切。
“你们正在做的事，你们的计划。你以为是在改变这个社会？是在让普通人能够和降临者们处在相对平衡的天平两端？”杭生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手中的平板，“你看看这个。”
平板上播放的是一段监控，是那张嘴第一次在降临者大楼里改变了所有降临者心智的一幕。
虽然不在现场，但白瓷人看过以后也能看出那张嘴的异样。
“你也算是葛志的老客户吧？不会不认识这张嘴吧？”
白瓷人没说话。
杭生继续说道：“葛志的产品确实不错，如果真的有可能出现全民使用的那一天，我们的国力都有可能因此增长一大截。但是葛志本人并不这么想，他告诉我，这张嘴的出现虽然是个特例，却也说明了他的降临科技存在很大的风险。”
“如果你们把这种东西散进普通人群当中，你到底是在为普通人争取力量的平衡还是想要制造一群疯子？”
“成功需要代价。”白瓷人没有任何动摇。
得嘞，对一个油盐不进的人来说，杭生此时说什么都不可能打动他。
杭生把屏幕切到地图上，并且点了点那个服务生说的养殖场。
“不管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我都会亲手摧毁它。希望在我回来之前，你能改变你的想法。”
看着杭生的动作，白瓷人只是看着他，表情木然。
杭生拍了一下车门，41走进来用坚固胶带将白瓷人的肢体层层缠绕起来。
“41，回到降临者大楼以后就靠你看着他了。”
41点了点头。
杭生离开了这辆车。
“于组长。”
“问出什么来了？”
“并没有问到什么，感觉这家伙已经心生死志了。”
于组长点了点头。对方能够单枪匹马冲过来袭击降临者小队，这点觉悟总归是有的。
“楚荡漾。。她的情况怎么样？”杭生问道。
“不太好，这次比之前的几次都要严重点。她本来就已经是在过度使用能力的状态下了。后来她在超负荷状态下再度使用能力。。其实按以往的经验来看，那种状态下的她应该用不了能力了才对。。”于组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瞟了一下杭生。
“如果是最差的结果。。她会变成什么样？”
“永远醒不过来，哦，不是死亡，是一种类似于植物人的状态。”
杭生点了点头，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
“按照你们的调查流程，接下来你们要去哪？”在杭生准备离开的时候，于组长突然这样问道。
“要去线索指向的敌人大本营了。。”杭生感觉于组长话里有话。
“41要回去看管犯人，小漾也不可能陪你同去。。。那带路吧。”
这话的意思是。。
“于组长你要跟我一起去？”
“不仅仅是我，”于组长打了下响指，地上出现了一股高不过膝盖的青烟。
“还有它。”
笑笑保持着在沙发仰躺的姿势，看着头顶的两个人，表情很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