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铭跟在嬴庭南身边的时间长,他是认识盛颜朵的,只是他还不知道盛颜朵回来了,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将嬴庭南的手机收起来,走过去:“颜朵小姐,你,,,”
盛颜朵骨髓深处是目中无人的大小姐,即便秦铭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她依旧抬高下巴,不屑理会,视线在套房内打转:“我庭南哥呢?”
此时嬴庭南走出来,盛颜朵雀跃到他跟前,只是没等她开口说话,嬴庭南直接绕过她,看向秦铭:“刚才有我电话?”
秦铭点头,把手机递过去:“是颜总打来的,连打了两个,我怕有急事,就先接了。”
嬴庭南接过手机,准备回拨。
盛颜朵小脸表示急促,摇着嬴庭南拿手机的那只臂腕:“庭南哥,我跟政务长约好了七点,快走吧。”
秦铭利眸扫到盛颜朵纠缠的手上,表情变幻莫测。
不料这时西娅的电话再次打来,嬴庭南躲开盛颜朵,走到落地窗前:“我正准备给你回过去呢。”
西娅:“你在哪?晚上回来吗?”
嬴庭南暗沉一口气,轻轻缓缓的说:
“我在澳市,这边出了点急事,我要留下来处理。”
“估计要待几天,你在家要乖乖吃饭,嗯?”
又是‘急事’。
上次是一晚。
这次上升到几天。
西娅屏住一息,最后问:“你跟谁在一起?”
“跟秦铭还有林南他们一块来的。”嬴庭南抬手看了眼时间,“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早点休息,回来给你带礼物,嗯?”
西娅:“好...”
她无力的放下手机,直直站在落地窗前,全身像是打了石膏。
西娅自嘲一笑,她突然想到了晴兰。
那时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理解不了,为什么晴兰明知道盛杰的问题,还要扑上去。
这样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的爱,她永远都不会要。
可是她这段时间做的事,又何尝不是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将头埋在沙漠里的鸵鸟。
对外界的一切,认为看不见,听不见,就不存在。
掩埋自己的真实委屈,和对未知秘密的恐惧,小心翼翼想要尽可能长的维系明知不会长久的关系。
她就像是甘愿沉浸在感情沼泽里的人,用自己的意志,将所有的不合理合理化。
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心脏疼痛起来,是这样让人难以承受。
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一样。
嬴庭南...内心深处在呼喊着,那里的每一次跳动,都是她向他求助的呼唤。
这时,西娅爸爸打来视频电话,她看了一眼,并没有接。
很快一个视频发过来,她让自己平复几秒,才点开。
视频里是颜章被推进抢救室的画面,下面跟着颜爸发来的语音:“娅娅,我想爷爷进去前应该想看看你的,要是工作不忙,就抽空回来一趟吧。”
西娅瞬间清醒,刚才怎么都流不出来的眼泪,此刻决堤。
她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啊?!
她快速切换手机界面,找到通讯记录里那个她一直逃避的陌生号码,拨通...
澳市某顶级餐厅的私密包间里。
政务长吃饱喝足,起身主动去跟嬴庭南握手:“嬴总放心,媒体那边我已经做了工作。您相关的产业,还是正常运作起来吧,毕竟嬴氏可是我们的税收大头啊,哈哈。”
嬴庭南矜贵颔首,淡淡一笑:“谢谢。”
盛颜朵站在嬴庭南身侧,端庄动人,借势助攻:“我刚才已经交代过医院那边,您太太的身体,我们一定会重点关注的。”
政务长眉眼含笑,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连片刻,意味深长:“盛氏的千金真是嬴总的贤内助啊。”
盛颜朵往嬴庭南身边靠了靠,一脸娇羞。
不知道为什么,一旁的林南心跳加快起来,只觉得此情此景让他血液翻腾,他粗喘两口气,推开包间门,伸手表示:送客。
可能是对西娅的先入为主,他总觉得这个盛氏千金,身上有种魔力,就是一看见她,自己就极度不适。
澳市的问题基本得到解决,虽然亏损不小,总算没有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不幸中的万幸。
盛颜朵确实功劳不小,席间跟政务长因为钢琴相谈甚欢,饭局结束后,又相约一起品鉴她带来的那盘珍藏版唱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出了餐厅,嬴大少爷要去逛街。
美其名曰:给西娅挑礼物。
并且秦铭和林南一路陪同,三个盛装男子,一起溜达在澳市的商场内。
所到之处,尖叫连连,今天是个好日子,出门遇见三枚不同品种的帅哥。
正所谓,应接不暇,目不暇接,眨眼都嫌浪费时间。
最后,嬴庭南在秦铭的建议下,买了可以时时佩戴的项链。
吊坠是一颗冰川蓝宝石,采用灵动镶嵌工艺,让宝石在佩戴时能跟着身体的节奏跳动。寓意‘跳动的心’。
其实,嬴庭南挑中它,无关寓意,而是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特别像西娅亮晶晶闪烁的眸子。
那双他无论什么时候看,都觉得心悦的眼眸。
茶楼里。
西娅看着电脑屏幕里的视频,到流浪汉举起石块的时候,她闭上了眼...
她平复了一会,心中有些疑惑:
视频里邱泽派去的人一直在围堵追赶,似乎是要抓人,而不是杀人。
流浪汉看起来确实是醉酒疯癫状,她记得上一次来,齐文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只字未提。
她抬眸看向坐在对面一副吊儿郎当,看戏似的,认真观摩她反应的齐文,皓齿微启:“你怎么拿到这个视频的?”
齐文微微坐正,眉飞色舞起来:
“这可废了老劲了,我本来都不抱希望了,谁知道让我发现当天晚上有个人制服上的胸章不见了。”
“嬴氏的规矩,胸章在人在,这不那个小兵就被处决了。制服是不能亵渎的,邱泽把它给归入了仓库。”
“就为这事,我还特意飞了趟d国,幸好里面的记录仪完好无损。”
她知道齐文说的是真的,因为那枚胸章就在她手里。
西娅深吸一口气:“理由。”
齐文还沉浸在自己的得意之作里,无法自拔。
闻言,身形一震,嗤笑,怎么跟那位嬴大少待久的人,都一个风格。
你敢不敢再多说几个字。
考阅读理解呢!
刚在澳市打击了嬴庭南,现在又得到梅棕南行踪的他,现在的心情四个字形容,飘飘欲仙——
他眉眼含笑,非常不计较地拿出一个文件袋,递到西娅面前:
“您家老爷子当年行医不善,治死了人家奶奶。连累他爸妈同一时间,一块死喽。”
“哎呦,你别看他现在挺厉害,当年那叫一个惨那,哈哈~”
西娅一页一页翻着手上的报纸和资料,阅读的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她一字一句仔细看着。
阅过惨烈的车祸照片,她的目光定在颜章签字的诊疗单据上。
抱着某种侥幸心理,把心中的两个字问出:“误诊?”
齐文仰面大笑,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二次在这张椅子上笑的如此舒朗。
那个着名歌手有首歌叫什么来着?
《可爱女人》——
他的表情变幻莫测,又有些意味不明:
“据我所知,这件事不久,颜先生就去做了无国界医生。”
他放下一直翘着的二郎腿,倾身盯着西娅,仿佛要把她看出一个洞。
西娅被他那种‘你品,你细品’的眼神,给盯的发怵。
一瞬间心中无数个猜想涌现,贪污?阴谋?草菅人命?
她视线撇开,看向窗外。不同于上次的阴雨,外面是讽刺的晴天明媚。
她又看看对面的齐文,眼睛亮了亮,发问:“所以你知道不是误诊,你知道内情?”
齐文突然觉得自己玩儿过头了,他眼皮动了动,心里泛起一丝慌张,但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他薄唇微启:“我就是觉得时间巧合,随口一说罢了,内情什么的,西娅小姐还不如直接问您家老爷子。”
西娅盯着他,继续:“好,如果不是误诊,邱泽要报仇,应该直接动手,可是视频里他派去的人一直在追赶,,,”
没等西娅提到流浪汉的事,齐文高亢的声线打断她:“对啊,这里可是陵市,不是在d国。邱泽会傻到自己动手吗,这么明显的制造意外,西娅小姐看不明白?”
西娅唇角动了动,却被齐文完美的解释,给堵住了所有到嘴边的话。
她沉了口气,无力地坐在那...
她不记得自己后来是怎么走出那间茶楼的。
路上她给F国那边打了电话,只可惜颜章虽然脱离了危险,但还在昏迷中,她无从问询。
西娅想起,她爷爷似乎是在见过嬴庭南后,突然病重的——
医生当时的说法是,受到了强烈刺激,所以这个刺激就是嬴庭南?
那又为什么会被刺激到,是因为心虚还是恐惧?
她坐到公寓旁的小廊亭里出神...
也许是经历了这段时间的煎熬,和对真相的心里预设,心力已经耗费差不多了。
现在得知全部事实的她,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内心翻江倒海,不知所措。
反倒是有松了口气的从容感。
回想着嬴庭南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无异态度,甚至要跟自己结婚。
所以他是打算就这样一笔勾销,他们之间扯平了?
不,她提醒自己,也许在盛颜朵回来之前,他曾这样想过。
但是现在他已经重新做出了选择,西娅摸出手机找到高伟良的电话,响了好一会才被接通:“娅娅,什么事啊。”
听着高伟良惺忪的气音,她这才意识到F国那边现在是凌晨,她有些窘迫道:“对不起老师,打扰您休息了。”
高伟良打开床头灯,坐起来:“没关系,你说。”
西娅抿了抿唇:“老师,我想申请调回F国总部。”
那边顿了几秒,似乎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想调回来?出什么事了吗?”
西娅赶忙解释:“没有,就是想回家了。我不想再一个人待在这。”
没错,虽然已经临近夏天,她却觉得周围的空气好冷,她就像一个浮萍,无所依靠的飘荡着。
嬴庭南身边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即便没有盛颜朵,背负着这样的家庭渊源,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她接受不了。
高伟良想了一会,答:“也好,你也该回总部了,以后等你跟云琛结婚了,能更快接手。”
‘结婚’,西娅感觉心脏被什么刺了一下,某处跳动的厉害,好疼。
“不过,”高伟良继续说,“公司最近准备入股青华,避免有什么差池,你再留一周吧。”
一周?
西娅咬唇,他们还有一周时间了...
“好。”她点头,一股酸涩在眼眶打转。
高伟良又交代道:“这次入股有位齐先生会跟我们一起注入资金,他也在陵市,我待会把他联系方式给你,方便对接。”
齐先生?
西娅猛然抬头,长长的睫羽微颤,问:“是哪个齐先生?”
高伟良解释:
“叫齐文,你去年合作的那个嬴氏,他也是家族成员之一。”
“我调查过了,他已经被嬴氏现任掌门给边缘化了。”
“嬴庭南狼子野心,很早就想吞并我们,这次跟嬴氏内部的人合作,刚好灭灭他的气焰。”
“也绝了他以后吞并我们的可能性。”
西娅突然哑然。
“可,可是,,,”原谅她口吃,她很想说这个人不能合作,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从老师的分析来看,好像是这样没错,但是,但是齐文给她的感觉还是远离为好。
高伟良等了西娅一会,她都没能再发出声音,他轻叹一声:“好了,这件事公司已经决定了,你执行就好。”
没得到回应。
“娅娅?听到了吗?”
“好,知道了。”
***
嬴庭南从澳市回来,大约晚上七八点的样子。
进门时,西娅正穿着他给她选的家居服,工工整整坐在工作室里,绘着图。
他饶有兴致的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有时他不禁想,他的小女朋每天这样笔直坐着,难道不会腰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