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正华看了谢仲行一眼,咬了咬牙说道:“行!”
谢仲行闻言,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跌坐在椅子上。
他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把响儿,然后自言自语说道:“我谢家世代单传,就小宇这个孩子了。”
宁正华眨了眨眼睛,明白了谢仲行的意思,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仲行看着宁正华笑了笑,拿起了响儿,对准了自己的脑袋,然后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如同惊雷一般在书房内炸响,鲜血溅了四处,在淡金色的阳光下,无比的刺目。
谢仲行倒下了,倒在了血泊里。
他不是宋河最牛逼的存在,但一定是宋河最有钱的存在。
他不是宋河最厉害的权臣,但却是宋河最好的管家。
没有他,宋河不可能被打理的这么好。
谢家与宁家,世代交好,到了谢仲行这一代,已经算是第五代了。
可宁正华,却将这个忠臣,送上了断头台。
此时的这个宋河黑道教父,内心五味陈杂。
随着一阵此起彼伏、杂乱的脚步声,肥膘们冲了进来。
古三疯、甘宁风、老白等人也冲了进来。
两伙混子,手持响儿,就这么站在书房门口。
门是被肥膘们踹开的。
他们看见了门内的画面。
看见了书房里倒在血泊中,握着响儿,已经断绝了生机的谢仲行。
“哥。”肥膘怔了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怎么说呢,要说他肥膘跟谢仲行有多少感情,那纯属扯淡。
这更像是一个忠臣,看着自己忠于的对象,信仰死了的那种感觉。
不错看似大奸大恶的肥膘,其实却是个大忠大孝之人。
此时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哭得撕心裂肺的他,要比宋河所有的混子,都要高尚。
宁正华看了肥膘们一眼,直接就离开了谢仲行的书房。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举起手中的响儿,高喊着报仇的口号,要干死他。
当然没有他的命令,莫说是别人,就是很疯的古三疯也没有发疯,而是沉默着,跟在宁正华身后离去了。
是的,谢仲行以自己的死,换来了肥膘等谢家忠臣良将的平安。
只是他也能换来谢宇和竿哥的平安吗?
黑压压的人群陆续散了。
随着谢仲行的去世,今后的宋河应该再没有谢家了。
树倒猢狲散。
可肥膘们这些谢家的死忠没有走。
他们要为谢仲行披麻戴孝,送这个带他们出头为他们遮风挡雨过的男子,最后一程。
在谢家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停着一张黑色轿车。
谁都没有注意到这张黑色轿车,更没有注意到车里的人。
车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卢正春、马启水、孙大黑以及卢正春最亲的大侄子花猫。
瘸了两条腿,成为了废人的卢正春,似乎发生了难以言喻的变化。
然而这种变化,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看着就连灯火都显得落寞,被悲伤压得喘不过气来日落西山,走向衰败灭亡的谢家。
卢正春,深切地有着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妈的,连谢家都这么弄,这宁家也太没人性了。”花猫愤愤不平地说道。
显然对于卢正春被宁家废掉了两条腿这件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心里有着极重极深的怨气。
卢正春却是比较淡然。
自从他被宁家废掉之后,心态就变了。
“宁家这件事情,杀鸡儆猴的作用是有了,不过也会让很多人寒心,猫啊,你让大家准备准备吧,小动作可以开始了,呵呵。”卢正春风轻云淡地说着,就像一个老阴谋家一样。
当一个地方上最大的混子,不再打打杀杀,也不再跟谁拼个你死我活,而是把这些岁月积攒起来的阅历、经历、智慧,城府,运用到成为一个阴谋家上。
那么他必然会是一个可怕的人。
显然现在的卢正春,比起以前的卢太岁更加让人胆寒。
……
……
回到宁家庄园后。
宁正华的情绪不是一般的低落。
不知道为什么,谢仲行的死,总是让他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而且谢仲行在宋河的地位,要说比起他来,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谢家真的想反抗一下,绝对不只能扑腾出点浪花,定然能在宋河掀起一阵风暴来。
可惜谢家放弃了,谢仲行这个宋河最有钱的大管家,就这么死了。
死得简单,死得平静,没有一点波澜,不免让人觉得唏嘘。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正握着电话,坐在客厅里,脸色阴沉地说着些什么。
“马记烧烤,埋伏好,竿哥不重要,重要的是谢宇要死!”
宁正华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就听清了这一句话,于是他停下了脚步,愣住了。
等到中年男子挂了电话,他才回过神来,阔步走上了前去。
“你要弄死谢宇?”宁正华看着他,蹙了蹙眉头问道。
那中年男子没有回答,而只是咬着牙说了一句:“天浩死了,大力是谢家的人,那天大力的事情,谢家也动了。”
宁正华咬着牙:“谢家动了是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中年男子红着眼眶:“叔,难道谢家,就没有可能吗?”
宁正华有些上火:“我他妈问你,是不是要干死谢宇?”
中年男子:“我就天浩这么一个儿子。”
宁正华:“你是不是要弄死谢宇。”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是,叔,我弄死了谢宇,是不是你要为谢宇弄死我,那么你弄死谢仲行,是不是有人要替谢仲行弄死你,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谢家怎么没的,谢宇不清楚,谢宇那个能力,如果他想报仇,以后我们宁家怎么办?”
宁正华怔住了,显然被中年男子说得有些动容。
就像男子说得一样,可能肥膘们,会接受谢仲行去世的事实,但谢宇能接受吗?
谢仲行是他爹,就算谢仲行是自杀的。
在谢宇眼里,那也是被宁家逼着自杀的。
等到多年以后,谢宇一不小心铲起来了,就要宁家万劫不复。
想着这些,宁正华叹了口气,别有深意地说道:“行,沭阳,做得干净些,别让人留下话柄,别让其它人寒了心。”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放心吧,叔。”
没错,他就是宁天浩的亲生父亲,宁正晨的亲儿子之一,昔日父凭子贵的宁沭阳。
……
……
马记烧烤。
竿哥并不知道,这里埋下了重兵。
他走进了里面,看见了那个日思夜想惦记着的身影。
“嫂子。”竿哥进了马记烧烤,冲着那个身影喊了一句,没有任何暧昧,有的只是对亲大哥媳妇的那种尊敬。
是的,谁都以为,马记烧烤的这个寡妇,是竿哥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