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日子过得很快。
已经十二月份了,天气渐渐凉了下来,早晚有了些冷气,中午也不会很热,只是还是闷,让人不想说话。
老头子第一节课第一句话就是叫同学们收心。
“运动会运动会也结束了,秋游秋游也结束了,期中简单得没话说,不要因为期中考得挺好就小辫子翘上天,该为期末准备准备了啊。”
于是学生的生活又回到了学校-家两点一线的状态。
高中已经快过去一半了,再六个多月,对高三来说就是高考,对高二来说就是学业水平考试。
学业水平考试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说它重要是因为只有通过学业水平考试的同学才有资格参加高考,不重要是因为过很简单。
学业水平考试考九门文化课,加上计算机,成绩分为A,B,C,D四个等级,A为最佳,D等最差,凡全A者自然是全优,也能算是对自身能力的证明,但只要有一门D等就要补考,补考不过就会被取消高考资格。
不管怎么说,w中对高二年级的学业水平考试还是挺重视的,这个时候正是学考要报名的时候了。
“明天你们把身份证和户口本带来,还有二十块钱的报名费。我把报名表给班长,你们本人亲自核实个人信息,然后交给我校对,再找个时间去拍个近期证件照,要求我一会跟沈白说。高不高考我不管你,学考得考,信息有错就报不上名,考不了学考你连高中毕业证都拿不到。”
老头子借着下课时间说完通知,匆匆赶去下一节课。
如果学考不报名,自然没有成绩,没有成绩跟一门是D且补考不过是一样的结果——没有资格参加高考,拿不到高中毕业证书,所以学考报名也要有十分的谨慎。
放学,江景语在楼梯口跟沈白一起等江齐。
依然只有江齐一个人从一班前门走出来。
“今天他也没来?”江景语问。
“嗯。”沈白点点头,“他家里的事还没解决。”
已经连续一周了,陈时都请的病假。
“哦。”江景语跟在江齐沈白后头下楼,大白说是因为他家出了点事,但也没道理连续一周一点消息也没有啊,她给他发消息他也不回。
她还在想着,没注意已经下完了一层台阶,还在大步向下迈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话话!想什么呢?”江景语直接撞上了江齐的肩膀,江齐知道妹妹在担心陈时,却没有说破。
“啊,发了会呆。”江景语敷衍着。
“对了,明天学考报名了,他不来行吗?”江景语突然想到这件事。“不是得亲自核实信息和拍照吗?”
“嗯,应该,会来的吧。”沈白也没把握。
“他这几天都没回来,估计家里事还没办好。”沈白说话少有的支支吾吾。
“大白,他家到底出什么事了?”江景语三个人停在教学楼前面,“我在微信问他没回,秋游回来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我一直等他自己说,可谁知道现在直接联系不上了。”她语气里有点着急。
“你给他发消息了吗?”江景语问江齐。
“发了,没回。”原本不想让气氛变得沉重的江齐看江景语如此严肃,声音也放低了。
“啊…”沈白迟疑着,犹豫到底要不要跟江景语说。
陈时这么喜欢话话,都没亲口说,她来说会不会有些不太合适?
可是话话也在担心啊。
“就是,他奶奶身体一直不太好,然后上周……”沈白就这样简单提了句,“他跟他奶奶比较亲。”
怪不得,他有的时候总看着黑屏的手机,什么也不做。
“秋游前也是因为奶奶吗?”江景语问。
“嗯,那时候已经恶化了,对他影响也蛮大的。”沈白也不多说,“三句两句也说不清,明天应该会回来的。”
她话不敢说满,毕竟还有其他事在里头,只是涉及陈时家里隐私,她也不便跟江景语江齐说。
“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我晚上打电话给大姨问问吧。”
三个人继续往回走,谁也没说话。
江景语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这事没大白说得那么简单,她心里有隐隐的不安,她隐隐知道这不安的源头,却没有办法来缓解这种不安。
过了一天,还是没有消息,不安被放大了。
终于,第二天中午放学,从沈白口中听到“大姨也联系不上他”。
陈时连续请了一周的病假,老师以为他还在家呆着,他妈妈却以为他已经去了学校。
他失踪了。
就在他奶奶葬礼的第二天,收拾了行李。沈玫也就是陈时的妈妈以为他去学校了,毕竟他话不多,加上奶奶去世,他心里不舒服,她也没多问,直到昨天沈白打电话她才知道陈时已经旷课四天了。
他这四天没有回学校边的房子里,没有回学校,也没有回家,甚至于没有跟任何人联系。
眼见着学考报名就要结束,他再不回来,可能就没有机会参加学考了。
“大白。”听说陈时失踪后就沉默不语的江景语突然开口。
“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少女敏感,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因为至亲的生老病死而突然反常甚至音讯全无。
沈白依然犹豫着,她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该说这件事。
她没有回答江景语的问题。
晚自习,沈白从教室里被喊了出去。
江景语从窗户看出去,是老代,一班班主任。
还有一个女人,高高瘦瘦的,穿着休闲的衣服,看轮廓很年轻,不过才三十出头的样子。
江景语直觉,这个阿姨就是陈时的妈妈,而老代把大白喊出去,是在问陈时的事。
江景语不由自主地停下笔,一直看着窗外,明明什么都听不见,连嘴型都看不清楚,她却还是着了魔一样盯着三个人的嘴巴,企图获取一些关于他的信息。
下午放学知道他失踪之后,她就发了很多消息给他,一直盯着跟他的聊天界面,有一次,状态栏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她心一惊,两秒过后,状态就恢复成他的名字,仿佛刚刚那行字就只是她的错觉。
她打了电话给他,第一次通了,但他没接,再打就是占线了。
夜色里,借着走廊一点点灯光谈话的三个人的影子渐渐变淡,少年的笑脸浮现在她的眼前。
他不高兴,她能感觉到,他不说,她也不问,她以为这能堪称亲人间的默契了,谁知道,他一走了之杳无音信,她却在第四天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