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明曦生怕接下来何白莲花还会来电话，迅速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反扣在桌面上。
“哦……”
拉长的单音在她嘴里变了调，她震惊而又迷茫的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苏辞，她没关门？
“那个……苏顾问，你找我有事吗？”
章明曦觉得这个时候她需要静一静，听苏顾问骂她一顿估计就能见效。
“策划案，这周是最后的时间，如果你拿不出来，这个项目也指望不上你了。”苏辞平静的语气没有半点起伏，只是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淡淡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
章明曦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果然，一跟苏辞说话心马上就凉了。
“在这里。”章明曦拿出早就写好的策划案。
苏辞从头至尾眉毛都没动过，给章明曦一种错觉，好像他不是在看策划书，而是……一份财务报告。
她多想扑上去用力摇晃他的肩膀，大哥，你给点反应啊？
“这是你写的？”他黛色修长的眉形上挑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是显而易见吗？不是她写的难道是他写的？“是我写的，刚才打算给你送过去的，有点事耽误了。”
苏辞不着痕迹的瞥了一样反扣在桌子上的手机，刚才他进来的时候，章明曦刚挂了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
放下策划案，漫不经心的问，“刚才在打电话？”
“打错了的。”见苏辞看她，又心虚的补了一句，“现在推销的人胆子实在太大了，还有强买强卖，已经接到好几次了。”
对她来说，接到何远程的电话还不如接到推销电话省心。
什么初恋？什么前男友？都是她瞎了眼碰上的人渣。
苏辞饶有兴趣的对上她的目光，他甚至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可爱？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冲进苏辞脑海中的时候，他有些惊慌错乱的移开目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好像就是从她强行把两道打包的饭菜塞到他手里开始，他开始渐渐关注这个曾经的总裁随行秘书。
静止的空气间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发酵，苏辞清了清嗓子，盯着手中打印纸，“这份策划是新的吧？怎么不按照之前那份来？”
之前那份……
她没给苏辞看过其他的，之前的，就是柳颖撕掉扔进垃圾桶里的那两份了吧？还没机会拿到苏辞面前就……
等等……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这是重新制作的？”
苏辞暗道不好，这不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吗？就差直接说我进你办公室翻过垃圾桶了。
苏辞走后没多久，章明曦桌子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这让她有一丝错觉，当初在她还是陈易凛秘书的时候，三天两头就能接到内线电话，自从来了设计部，这个电话就像被人拔了线死了一样，现在这是……诈尸？
“章小姐，楼下有人找。”
“说是谁了吗？”
“对方说你见到了就知道了，还说你们是熟人。”前台非常敬业的转述对方的话。
章明曦一片云山雾绕外加不知道对方说的是谁，难道是章明泽？这小子又缺钱花了？
“我马上就下去，让他在楼下等着。”
章明曦拿起手机，闪烁的呼吸灯提醒她有新消息。
不是短信，五个未接电话，一个是陈易凛，剩下的全是何远程。
‘叮——’
电梯稳稳的停在一楼，电梯缓缓打开，章明曦只顾低头看手机，抬头时人已经到大厅。
她就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要是章明泽，那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目光对上不远处那个目测有一米八左右的男人身上，目光呆滞了两秒，她的表情像是遭雷劈了一样——是何白莲花？
来不及想何远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章明曦扭头就走，如果她比较幸运的话，还能搭上之前下来的那个电梯。
不过，已经晚了——
“明曦，我在这里。”
如此桀骜而又鹤立鸡群的一声着实把章明曦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惊吓之中别说转头，她连脚步都不敢停，这个声音就像沼泽地里伸出的泥泞的手，晚了就能把人拖下去。
“明曦，你不接我电话，我就只能来找你了。”何远程眼疾手快的跟上去，还能听见前台尽职尽责的提醒，“先生，没有预约你不能进去……”
章明曦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完蛋，这件事不能闹得人尽皆知。
心知躲不掉的章明曦无奈的停住脚步，身后的何远程找准机会大步跨到她面前，露出一个自觉帅气迷人的笑容，“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对于这句不知道何远程从什么地方得出来的结论，章明曦不想解释，双眼露出极度厌恶的情绪瞪着他，压低声音，“十二层，东边楼梯口的办公室，去那里等着我。”
“好好。”
何远程从她面前离开，飘逸的步伐有些急促，像个社会小痞子一样双手插兜，大摇大摆的进了电梯。
章明曦欲言又止的看着，心中冷冷地做出评价——人模狗样。
在何远程转身的前一秒，她先转身去了前台，烦躁的神色已经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春风和煦般的笑容。
“刚才进去的那个人是我以前的同学，来找我有点事。”
“原来是章小姐的同学啊，那就没事了，误会一场，我们不会上报的。”前台没有深入挖掘这两个人的关系和八卦，十分上道的回答。
章明曦释然的笑了笑，还是熟人好办事啊。
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坐在她办公桌前端的一副大爷模样的何远程，顿时新气旧气一块涌了上来，‘砰’的关了办公室的门。
幸好门是无玻璃的，要不这力道都能给震碎了。
“何远程，你是不是脸都不要了？”
居然还能追到她公司来？行啊，把自己当什么了？千里追妻感动中国十大人物吗？她都想给他扯面锦旗套在头上狠狠打一顿。
“明，明曦，你回来了？我……”何远程意识到自己坐姿有点夸张，一时间想站起来没站稳又摔回椅子上，发出一声肉体和椅背碰撞后的闷响，听着都疼。
章明曦抬手打断他，并不想听他那些情深义重的台词，“要是你还想说复合的事，那就出门右拐不送，要是你能说点别的，我就勉强听一听。”
何远程突然沉默了，一双半眯着的眼睛充满算计，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就在章明曦觉得他不会再说话，准备下逐客令的时候，何远程突然开口，“我听说，你现在是盛远集团项目负责人？”
“……”章明曦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裂痕，不温不火的回答，“你的消息够灵通的？你买通的那个人没告诉你，我现在是盛远集团项目的前负责人吗？已经撤下来了。”
何远程皱着眉，“怎么会？你们总裁不是没答应吗？而且你是盛远集团指定的，怎么可能说撤就撤？”
“……”看来何远程知道的还不少啊，就是不知道谁这么大嘴巴，这种事都往外捅。
短短几秒钟，章明曦的脑海里像是过了一部大型悬疑电视剧，还在破案中。
她不说话，何远程有点慌，接着问，“明曦，你是不是不信任我，所以才什么都不愿意说啊？”
“……”大哥，您终于发现这个问题了？她不是不相信他啊，她是非常不相信啊，碍于何远程这个感天动地的智商，章明曦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章明曦的第二次沉默彻底激怒了他。
本来这段时间在章明曦面前认骂认怨的装孙子就让他生了一肚子鸟气，现在还升级了改成当面无视，这让何远程这个七尺男儿非常忍不了。
“你……你别给脸不要脸，说到底你也就是个女人，有什么好拽的？趁早痛痛快快把这事说了，咱们就两清。”
“何远程，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我是欠了你什么吗？咱们现在有什么没两清的？我是差了你钱还是人情？犯得着出卖公司吗？”
章明曦这暴脾气一下子没收住，就跟何远程喊起来了。
何远程也就是过过嘴瘾，嘴上那么一喊，章明曦要是真识相说了也就说了，没想到章明曦现在腰板这么硬了。
他突然就想起订婚典礼上跟章明曦一前一后离开的那个有钱有势的男人，顿时觉得自己脑袋上面绿油油一片全是草。
“怎么着？有了野男人撑腰说话都硬气了？跟我也敢大呼小叫了？”何远程阴测测的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笑，看她的目光厌弃而又黏着，还有点隐晦的心思。
“挂着我女朋友的名义上别人的床，到时候你成了破鞋这锅还得我来背，章明曦，你这一招玩得可以啊，别人给你破的处到时候算我的，老子头上都绿的发亮了！”
‘啪——’的一声清脆的肉体碰撞的声音在安静无声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章明曦极尽克制的低吼，“你这混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甩了我不算，现在还想来毁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