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凛都进去了，谷海还在外面，似乎是不打算进去了，“你不进来？”
“思雨说想跟你单独聊聊，我去外面抽根烟，顺便买份粥，她现在只能少食多餐。”谷海冷硬的背影跟这些温柔的话还真是有些格格不入。
啧，真是二十四孝好男友，只是陈易凛不太清楚，谷海后面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怕他一时兴起想留下来照顾谷思雨几天不知道行市吗？
谷思雨的脸上还缠着纱布，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凌厉，整个人平添了一丝安详。
陈易凛连她刚出完车祸，盯着焦香和血肉模糊的脸都看过了，现在这种状况实在算补上太大的冲击。
“我没想到你会伤的这么严重。”平静的语气听不出半点歉意，或者，陈易凛本来就不需要为这件事道歉。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绝情。”她脸上的纱布动了动，似乎是笑了，而且是苦笑，“听谷海说，我的手术还没结束，你就离开了。”
“谷董事长和谷夫人并不欢迎我和我的未婚妻，我也只能先离开了。”陈易凛说的很无情，却很现实。
谷思雨听到他对自己父母的称呼，有一丝茫然，接着就是满目嘲意，“你叫了二十几年伯父伯母，为了一个女人，一夜之间就变成董事长和夫人，阿凛，你太无情了。”
“如果他们还认我这个晚辈，我当然愿意叫伯父伯母。”陈易凛想是想到什么，目光痴嘲，“不过，你跟你的母亲还真像，昨天她也是这么说我的未婚妻，所以我不太高兴。”
“你们还没结婚！”谷思雨平静了这么久了心情终于有了点跌宕起伏。
“所以，你应该庆幸，否则我不可能单独来见你。”陈易凛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谷海说你有话要对我说。”
“谷海告诉我，是你送我来医院的，我相信这种事他不会骗我。”迟疑了一下，谷思雨接着说，“我受伤之前的模样，你都看到了吧，因为这张脸，我们是不是没可能了？”
陈易凛听到她尾音的悲哀，没急着回答，却也没给她希望，“思雨，我们之间从来就不是一张脸的问题，能给你的我给，不能给的，我也给不了，我喜欢的是章明曦这个人。”
“呵，呵呵……”谷思雨的眼角突然有点湿润，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她被拒绝了不止一次，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陈易凛还是拒绝她。
“思雨，我们是一开始就错了，也许三年前我就不该答应订婚，给了你不存在的希望。该说的，我都说了，有机会我还会来看你的，你好好养伤吧。”
谷思雨颤抖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生怕她说什么挽留他的话来。
陈易凛离开了有一会，谷海才回来，他去外面抽了一支烟，怕谷思雨闻到会不舒服，又去车里换了件外套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陈易凛还在病房，他又去了趟主治医生办公室。
结果再回来就看到谷思雨盯着窗外的落寞模样，谷海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思雨，你现在饿不饿？我买了点粥，你趁热喝？”
“哥——”谷思雨没回头，声音像她的背影一样落寞。
谷海浑身一凛，谷思雨有多久没有这么叫过他了？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不舒服？”他尽可能的放柔放低声音。
“拆了纱布以后，你给我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就住在哪里，以后哪儿也不去了。”谷思雨没理会他的问题，自顾自的说，声音也平静的可怕，连点起伏都没有。
“傻丫头，你在说什么傻话？怎么可能哪儿也不去呢？你不是还想去国外闯一闯吗？我明年就……”
“我的脸都这样了，在这个圈子里已经混不下去了。”
“我已经找了最好的整形医生，他们一定会治好你的脸。”谷海的声音，他的双手都在颤抖，只是不敢去碰谷思雨。
“不治了，不管这张脸变成什么样，都不治了。”谷思雨一想到陈易凛刚才说的话，就忍不住闭上眼，“就算治好了，也没什么用了。”
陈氏集团。
项目会议接近尾声，也轮到章明曦，楚墨第二次点到名字，她还在想陈易凛和谷思雨的事。
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啊？到我了吗？”
楚墨直接说，“开始吧。”
章明曦环顾四周，几乎是头脑空白的进行脱稿演说，直到结束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视线内，只能看到苏辞越来越难看的脸。
苏辞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盛远集团往年的销量折线图你整理了吗？”
“这……”章明曦一头雾水，这个东西还需要整理吗？
“好，那产品质量问题过后，你有没有问过对方广告效益和大致订单详情，以及合同有没有条款需要补充或改变的吗？”苏辞蹙眉看着她，神色不爽。
“我……”她这段时间根本没有一点点留意到盛远集团……
苏辞连续问了几个问题，章明曦都答不出，想给她找借口都找不到。
他闭了闭眼，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在眼角处轻轻按压，然后缓缓睁开眼睛，“楚经理，就到这里吧，我有点累了，剩下的明天再说，这种事情一时半会是讨论不出结果的。”
楚墨挑了挑眉，又看了一眼章明曦，始终是神色淡淡。
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他停顿了几秒才开口，“散会，明天上午，还是这个时间地点继续开会。”
楚墨和苏辞都没有开口留下章明曦，章明曦还是很自觉地留到最后。
“我以为经历这么多事你应该有长进了，我就是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让人失望。”人走的差不多，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三个的时候，苏辞就绷不住了。
楚墨还算客气点，“我也觉得你今天很不在状态，没休息好吗？如果是这样，你今天下午先不用上班，总裁那边我们会交代……”
章明曦有些难为情的开口，“楚经理，苏顾问，我想放弃这个项目。”
“你说什么？”
反应最大的不是苏辞，是同为项目负责人，而且含金量比章明曦要高得多的楚墨。
“很抱歉，这话有点不负责任，不过，我确实已经不能胜任这项工作了，而且，楚经理你是公司钦定的人选，项目交到你手里也不会有问题。”
章明曦说这话挺不好意思的，本来就是她占了人家的位置，现在这么说倒像得了便宜卖乖。
楚墨确实有些哭笑不得，并不打算再说点什么。
苏辞黑了半张脸，语气更不客气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当初是谁非要争取这个项目的？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态度，我何必决定让你来？说不定现在多省心。”
“我，真的很抱歉。”她此时的道歉略显苍白。
“道歉有什么用？这件事你自己跟总裁说吧。”苏辞索性闭上眼睛，要不是眉心还有两道缱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会议室闭目养神晒太阳。
“好，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陈总。”章明曦叹了口气，觉得她又添乱了。
到时候就算陈总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多半也是有点埋怨的。
楚墨多嘴了一句，“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让你为难了吧？”
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
“没有，没有人跟我说什么，这次是我主动放弃了。”章明曦觉得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可以当成是证据的话，恐怕还要被追问，“这次是因为私事。”
楚墨抬了一下眼皮，没再说什么挽留的话，离开会议室之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不知道你的私事是什么，有多重要，不过作为前辈，说一句很残忍的话，你如果一直这么公私不分，或者因为私事影响公事的话，你的工作很难有大的进展，也许熬个几年下去，你依然在这个位置上，不觉得可惜吗？”
直到楚墨离开有几分钟，章明曦看着苏辞也没有要睁开眼再训她一顿的意思，这才准备离开。
她才一抬脚，看着跟要老僧入定似的苏辞才睁开眼，“我是真不明白你怎么想的产品出现质量问题你都没退缩，现在你居然要放弃。”
章明曦停在原地等着苏辞把话说完。
苏辞并没有像她心里想的那样要劈头盖脸的骂一顿，出其不意的开口。
“不是一直说要请我吃饭吗？我看也不用改天了，就明天吧，谁知道改天你有没有时间，或者要改到哪天去。”
章明曦都准备好不要脸了，结果苏辞说起吃饭的事。
回家的路上她在想放弃项目这个事应该怎么开口，陈易凛从后视镜看了她几眼，她都没有注意。
车子熄了火，章明曦还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安稳如泰山，安全带都没解开。
陈易凛笑了笑，“还不下车？打算在这上面过夜？”
“啊？已经到家了吗？”这个问题有点多余，毕竟车子都停下了，她神色若失的看了一眼车窗外。
“这是怎么了？一路上都不对劲，我都想直接把车开进医院了。”陈易凛玩笑中夹杂着几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