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轻叹:
“能为我等女子鸣不平的男子才更加的凤毛麟角。
外面那些爷们们掌权,又哪里会站在女儿家的境地切身思考呢!”想到女儿,水溶目光柔和了一些:
“咱们既然意外有了小红果这个惊喜,那就要早早的为她打算。
我可不忍心让咱们的掌上明珠去适应这个不友好的世界,既然手掌大权,身在高位,我们又为何不能改变这个世界呢?”
黛玉拍了拍水溶: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为了这件事而努力。
如今,已经有很多姑娘能靠着工厂的工作生活的很好了。”
“还不够!”
黛玉安抚道:
“一口可吃不成个胖子!
小红果还小呢,等她出嫁,那已经是十来年之后的事儿了。咱们还有足够的时间,给她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看着一提到女儿出嫁,就瞬间化身河豚的某人,黛玉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这副样子和爹爹当年真是像极了。
对于怎么安抚暴躁的老父亲,黛玉已经是熟练工了。
水溶也没有真的怒火冲天不能自抑,毕竟最生气的时候还没到呢!
他只是想听黛玉哄她罢了。
水溶知道,造成女子的地位越来越低,禁锢越来越多,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不仅仅是礼教在作祟。
政权,族权,神权,夫权,这些封建的宗法制度无不操纵和支配着普通百姓,尤其是女子的命运。
想要打破命运的枷锁那就要动摇并最终推翻这些压迫的势力。
而他的前路也不仅仅是要提高女子的地位,让朝廷的触角深入到所有的地方,解决掉淫祀邪祟,沉塘,活埋之类的陋习,甚至开启民智,才能真正达成依法治国。
水溶将思绪拉回来,对着黛玉狡黠的一笑:
“以法约之的强权终究不如以利诱之。
若是女子能挣钱,生女儿有补贴,那溺死女婴的事情将会大大的下降。
而提高女子的地位并不是一人或者几人能够做到的,靠的也不应该是朝廷的一时政策,因为政策总有一日会人亡政息。
唯有大部分的女子意识觉醒,呐喊出自己追求平等的声音,那时候男子和女子才能相对的平等。
我如果提出女子科举,那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但是如果从那等不起眼的地方入手呢?
比如,培养女医,女护士,教授他们格物和算数的相关知识,只要不挤压正经八股取士的空间,那些高高在上的读书人是瞧不起这些被他们称为“旁门左道”的东西的。”
黛玉沉吟了片刻:
“的确,士农工商,医为中九流,那些工匠机巧之事也被当做是不务正业,许多读书人都不把这些放在心上,的确是个插手的好途经。”
水溶有些得意,这就是农村包围城市的阳谋啊。
只有他知道,科学技术在未来会变得多么重要。
而女子的劣势在体力上,那些细致的,需要耐心的工作,她们反而能更好的胜任。
“我想,建立教授医学和格物的学堂,让更多的人识文断字甚至有一技之长,这也是黛玉你期待的吧?
唯有有更多的女子当山长和夫子,才能对男女学生一视同仁。”
黛玉欣然一笑:
“固所愿耳。
你说的以利诱之,我倒是有个粗略的设想。
如果无论男女入学都有补贴,不需要花太多的银钱就能学到一技之长,将来毕业了还能找到好工作补贴家用,想来接就算是不重视女儿的人家也不会拒绝女孩入学。”
水溶伸出大拇指:
“交给咱们心有七窍的王妃娘娘,只有青出于蓝的份儿,我这个半吊子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
“戴先生,你的天赋比之秦九韶也毫不逊色,朝廷的未来就需要你们这等才华横溢的饱学之士。
天下人的未来就交给你了,我信得过先生!”
第一百二十五个。
丁嵩怜悯的看着面前面前热血沸腾,已经被忽悠的晕头转向的新科进士,真可怜啊,被某个黑心烂肺的狗上司玩弄于股掌之间。
同样的话,他已经听水溶说过百八十遍了。
望着戴述鸡血满满,仿佛已经燃烧起来的背影。
丁嵩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什么理想中的主公,什么礼贤下士,什么不恋栈权位,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丁嵩怜悯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唉!
少年不知头发好,如今案前空流泪。
……
“唉!”
水溶猛地向前一磕,砸在了一堆公务上,发出了一声烦闷的叹息。
高高堆成了城墙垛的文书衬得他更加的弱小无辜又可怜了。
“我已经整整做了一日了,明日就是休沐日,为啥我还有那么多折子没看完啊!
我要休息,我要放假,我要摆烂!
丁先生,你老实说,你们真的没有摸鱼吗?”
丁嵩淡定的将一大摞批好了的奏折转移到水溶的桌子上。
“我到底是一个白身,就算当年的功名没有被剥夺,以一个举人,也不可能立即进入内阁。
如今能加入者文秘阁给你帮把手已经是破例了。
这些折子,就算我给出了处理意见,并且筛选过,大部分还是需要你亲自过目和批阅的。
如今王爷既然坐了这个位置,自然就得谨慎行事,总不能知法犯法,带头破坏规矩。
我如果插手太多,底下就该传言你这个内阁大臣被手底下的人架空了。”
水溶张开手,往后一仰,瘫成了一摊橡皮泥。
“不要客气,请尽情的架空我吧!”
丁嵩心里翻了个白眼:
“主公,做个人吧!
总不能让属下劳心劳力,最后还落不到好。
您可以不要脸,我可还爱惜自己的羽毛呢!”
水溶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撑着脑袋看着丁嵩:
“先生,您就不能去考个进士,以你的才华,那不是手拿把掐。
到时候我保证用最快的速度给你升官。”
丁嵩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又开始痒了,若不是打不过——
“王爷,你觉得属下我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