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知道,她的幸福短暂得令她措手不及……
因为就在这时,严南山突然不停颤抖,痛苦痉挛。
“南山?你怎么了?”她急急坐起,发现他脸色惨白,四肢冰冷。
“我……”他抓住她的手,五官扭曲变形。
“南山!”她惊骇不已,脑中一片空白。
倏地,他的四周刮起了阴邪狂风,然后,她听见了虚无缥缈的恻恻诡笑声。
嘿嘿,太子啊……你心愿已了,典当之物,我收回了……
什么?是谁?她脸色大变,抬头披寻声音来处,却找不到任何鬼影。
“唔……可恶的孟婆!一分钟也不多给……”严南山气恼又痛恨的嘶吼着。
她听得凛然。孟婆?为什么来的是掌管阴界忘川的孟婆,不是那只妖魔?
哼……别啰嗦了,给我吧……
随着孟婆得意的笑声,严南山更痛苦地呐喊。
“啊……”
她瞠目地看着他的魂魄被吸出了躯壳,然后拉扯变形。
“南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惊声大叫,试图结符定住他的魂魄,但不论她怎么结,就是绑不住他,留不住他。
情急之下,她丢出手腕上的银铃手环,困住变形的魂魄,他伸长手接,藉着银环抵抗拉扯的力量。
紧接着,新房门板碎裂,一道黑影扑了进来,那只妖魔怒吼着想护住严南山的魂魄,却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
孟婆!放手!放开他……
呵呵……阎王,太子与我结了契约,谁也无法救他!他的阴寿阴命都归我了……至于他的三魂七魄,违反了法则,从此烟消云散……
唐少毓陷困在阴气之中,隐隐听见这对话,惊恐骇然得全身颤抖。
阎王?
这个力量强大的妖魔原来是阎王,阴界的帝王?!
他竟也想救严南山?
为什么?他不是一心想抓他吗?
那……严南山又是谁?他和孟婆结了什么契约?
倏地,那股强大阴气大作,强行将严南山拉走,他的魂魄开始模糊四散了。
“少毓……少毓……”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不!别走!不准消失!”她惊狂地大喊,伸手想抓住他,无奈什么也抓不住,最后,银环断裂,银铃叮叮地散落一地。
“少毓啊……我爱你……”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魂形魄影化为乌有,只留下这句浓情深挚的话回荡在她耳边。
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她呆凛着,低头看着躺在她身边,脸色死白,全身冰冷的严南山,心痛到无法喘息,几乎晕溃。
都是你害的!你这个唐氏巫女!都是你……
阎王迁怒地狂暴大吼,妖风如刀,疾砍向她。
她已空茫,根本无心对抗,眼见妖风就要将她砍伤,她身下的法袍陡地飞场,形成了一道无形的保护墙,挡掉了攻击,但强大的阴气还是震昏了她的意识,她就这样怀着满心的痛苦与困惑,被黑暗吞噬。
“告诉我,他到底是谁?从头到尾又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唐少毓脸色白如纸,双眼布满血丝,瞪着严正祥。
她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时,一度以为那是个噩梦,但冲下楼,亲眼看见严家布置的灵堂,看见严南山僵硬冰冷地躺在客厅里,她才明白是真的,严南山死了,就在和她温存过后,死在她面前,魂飞魄散!
她好痛……
心好痛……全身都痛……
他就这样消失了,在那样地热烈爱过她之后,莫名其妙的,毫无预警地离开了她,只留给她一堆疑问,还有彻底的心碎。
为什么?
她想知道原因,想知道在严南山这个躯壳里面的灵魂,是谁?
为何连阎王与孟婆都因他出现?
为何他会找上她?
他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说清楚,怎么可以……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严正祥形容枯槁,黯然地道。
“你不知道?”她愕然。
“我只知道他不是南山……虽然他活在南山的身体里……”
她哀痛又气愤,他不是严南山,那她该叫他什么?
他让她爱上他又消失无踪,她却连想思念他,都叫不出他的名字……
“南山他……原本是我和小兰的孩子……”
严正祥叹着气,看着守在灵堂,呆怔不语的兰姨,又道:“小兰是我的小姨子,因为和姊姊相依为命,便和我们住在一起。”
“她温柔秀静,我不由自主地爱上她,瞒着我妻子,偷偷与她相恋,后来,小兰有孕,事情才曝了光,我那天生不孕的妻子气得发毒誓诅咒我们,然后跳楼自杀。她死的那天,正好南山出生……”
唐少毓静静地听着,其实早就看出他和兰姨、南山之间的关系,只是她不便说穿。
“像是被诅咒一样,南山一出生就体弱多病。我年轻时离乡背井,落魄坎坷了半辈子,做什么都失败,赔光了一切,什么都没有,只求这个儿子能保住,但南山十六岁,仍然逃不过病魔,死了……”严正祥哽咽道。
“死了?”她凛然。原来的严南山……早就死了?
“是啊,死了。但就在那天夜里……他出现了!”严正祥说到这里,声音微颤。
“他?”她屏息。
“对,就是他……像阴魂一样,同时出现在我和小兰面前。”
“阴魂……”她怔了怔。所以,他原来就非阳世的人?
“他说,只要我愿意把南山的身躯借他,他会给我庞大的财富和惊人的事业,并让我继续拥有一个儿子……”严正祥喘口气,又道:“我以为他在开玩笑,真是见鬼了,我甚至告诉小兰我们在作着同样的梦。”
“但他一弹手,我立刻接到电话,说我正在谈的那笔交易成功了……”严正祥微微颤抖。“那是我谈成的第一笔交易……我挫败了多年,他弹指间就完成了我的梦想……”
“于是,你答应了他?”
“当然。我穷怕了、苦怕了,加上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也死去,早已心如死灰,当他像仙人一样出现,说要帮我,谁能抵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