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的爱快速滋长,如藤蔓紧紧包覆着他的心,就算凤凰之血的作用不再,但那份感情一直潜伏在他体内,并未消失,反而在他压抑的这段期间,将他束缚得更密,更紧。
此刻,他已经到达极限了,她的爱,终于逼退他钢铁的意志,击溃他顽强的理智,唤回了那段人间刻骨铭心的爱恋,唤醒了他。
应米雪早已不是丽妃,她是他的“主人”,是他的“情人”,是他挚爱的女人。
“平常,再补一箭!”玉皇下令。
他转头看着玉皇,双眉一拧。
这个面目可憎的人,曾经是他的天,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自私丑陋的凡人。
那么,他要忠于谁?
当了几千年的忠臣右弼,如今,他只想忠于自己,忠于他的心。
他再次拉弓,但这次却将目标设定在玉皇身上,放箭,速度快如闪电,快得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利箭已穿透龙袍,直接将玉皇钉在座位上。
玉皇震惊,应米雪更诧异,就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时,他已冲向巨笼,长弓一挥,以法力震断笼栏。
“走!”他进去拉住应米雪的手,转身就走。
“我不走,你就痛快一点,直接杀了我吧!”她绝然地挣开他。
“我绝不会让你死的。”他盯着她,语气铿锵有力。
“你……”她微惊。他知道了?知道她已恢复了人形?
“你已没有凤凰之火,死了,就会魂飞魄散。”
“所以呢?你不让我死?不让我解脱?你故意射偏,就是为了折磨我吗?”她瞪视着他。
“现在没时间解释,快走!”他不再废话,紧握住她的手。
“我不跟你走,放开我!”她奋力抗拒。
他攒起浓眉,二话不说,一把拢住她的纤腰,跃出巨笼。
“抓住他们!”玉皇气极大喊。
众侍卫围上前,企图阻拦,但平常武力超强,长弓成了武器,用力一挥,侍卫们纷纷倒地,他则乘机带着应米雪冲出大殿。
“平常——”玉皇气得猛力一扯,将箭拔出,如狂狮怒吼,亲自追出。
平常几个轻跃,抱着应米雪奔出承天宫,但玉皇下了动员令,整个天宫禁卫军全都出动,成千上百的高手集结,没多久就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
他明知寡难敌众,却面不改色。冷静地将一批批涌上的人马击退,硬是杀出一条活路。
应米雪看着他伤痕累累依旧威武不减,又是心折,又是埋怨,他莫名其妙将她掳走,究竟存的是什么心?
他边打边逃,行进受阻,就这么一耽搁,玉皇已挟着怒火逼近,从天而降。
“平常!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劫走丽妃,难道你想背叛朕吗?”
“我没有背叛任何人。”他冷冷地道。
“什么?”玉皇瞪着他。
“我已经对得起你了,玉皇。”他第一次以平等的口气对玉皇说话。
“你劫走朕的丽妃,叫做对得起朕?”玉皇扭曲变脸。
“丽妃不属于你,她根本不爱你,你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她。”平常严肃地道。
应米雪呆住了,平常……替她说话?为什么?难道他疯了吗?
“你……你竟敢说这种话?该死,朕要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玉皇咬牙切齿地狂喊一声,掌心挥出一道光束。
平常将应米雪护在身后,以长弓挡下那强劲的力量,但除了玉皇,其他侍卫更在一旁虎视耽耽,稍有破绽,就伺机进攻,饶是他身手不弱,没多久就显露颓势。
应米雪手臂箭伤,流血不止,脸色愈来愈苍白,再经历这种混仗,几乎快撑不下去,她虚弱地对着他道:“够了,你别再胡闹了……把我放下吧!”
“不,我不会再放开你,死也不会。”他没有回头,但字字斩钉截铁。
“你……很奇怪……”她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他不是讨厌她吗?为何又带走她,无端卷入这种纷争,这一点都不像他……
因失血过多,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再也没有力气去分析平常的行径。
“撑着点!”平常反手将她扶住。
禁卫军群起进击,平常既得护着应米雪,又得全力抗敌,最后终于耗尽气力,脚下微跄,玉皇乘机腾云飞到他面前,满脸杀气,举起聚满火光的右手——
“把丽妃还来——”
就在这时,一阵风扬起一团白色粉末,朝所有人散播开来,平常一见到这熟悉的粉末,心头一凛,立刻蒙住自己的口鼻,揽起应米雪便往逆风处狂奔。
“站住——”玉皇厉喝,正要追赶,才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无法移动,而且在瞬间就变得僵硬如石。
不只是他,每个沾到粉末的人都突然一僵,定在原地。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惊瞠地低吼。
“玉皇,这好像是定仙粉……”有人急报。
“该死的!”玉皇破声大骂,声音撼动整个天界。
接下来的数分钟,承天宫整个禁卫军团都成了石俑,动也不动。
平常则趁此良机,扛起昏厥的应米雪,尽速狂奔,行经他的正气阁,他顿了一下,知道此地已不宜久留,定仙粉的法力有限,玉皇随时会找上门。
那么,该逃到哪里去?他得先找个地方帮应米雪疗伤。
他目光眺向层层云海之下,只思索了片刻,就决定了去处。
于是,他抱紧应米雪,一个纵身,毫不迟疑地飞入云海,坠落人间……
人间界
应米雪怎么也没想到,她一醒来所看到的,竟是她在人间界的住所,在那栋大厦公寓。
而平常……正端着一盘食物来到她面前,身上的穿着,还是之前和她在一起时的轻便T恤与牛仔裤。
“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他温柔地问。
这……是梦吗?她惴惴地瞪大眼睛,不停地自问着。
是因为太怀念那段时光,所以她才作了梦,梦里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都维持原貌……
“怎么了?伤口还痛吗?”平常又问。
她怔怔地看着他,不敢呼吸,深怕稍一喘息,眼前这张深情的脸孔又会变回之前的严峻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