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不敢。”李用头垂得更低。
“我要知道有哪些人和我站在同一阵线,把他们的名单给我,还有,记得随时向我报告玉皇的状况。”他冷冷地道。
“是。”
“好了,我得去武曲大人的行馆逛一逛了。”他准备起身。
“王爷……”李用欲言又止。
“还有事?”他转身,厉眼熠熠。
“不,没什么,请务必保重。”李用畏惧地将满腹的话又吞回去。
“保重?这话怎么听来有些刺耳……”他欺向李用,眯起利眸,一脸玩味。
“不,微臣是出自真心……”李用惊道。
“真心是吗?奇怪,你好像是真的非常担心我?为什么?”他狐疑着。
“因为……微臣的前途就靠您来提拔了……”李用立即道。
“哦?是吗?哈哈……很好,你就等着吧,一旦我夺回一切,绝不会忘了你的好处……哈……”他狂笑着,身形陡地幻化为银貂,跃出了门廊。
李用追到门边,早已看不见貂的行踪,老脸浮起了一抹惊恐复杂的神情。
即使被封印,厉王的狂霸险恶仍不减当年,甚至,经历了非人的磨练,那一身反骨猖狂,反而有更加助长之势……
与这样一个可怕的人为伍,无疑自掘坟墓,但,明知如此,他却不得不站在他这一边,不得不追随着他,不得不祈求老天,千万别让他死。
是啊,他不但不能让厉王死,更得全力守护他的安全,因为唯有他生,他们才能一直活下去……
清卓在她的“无魂居”内练剑,这已是她每日必做的功课,自从很久前那次重伤之后,每日入夜,她的气力就会大量流失,从容告诉她,练剑可强身健气,要她天天按时舞练一番,即可补回能量,她照做之后果然精神不再委靡,自那时起便天天舞剑,千年不变。
半晌,一套武式练完,又是一身汗水,她收起神剑,转向一旁的侍女。
“沐浴。”
“是,大人,温泉已准备好了。”侍女恭敬地道。
大步走向浴池,两名侍女上前为她卸下软丝盔甲,摘掉头罩,一头乌黑长发倾泄而下,垂至腰际,刹那间,她身上那份刚强的气魄尽失,由一个骁勇的战士,转眼变成了妩媚动人的女人。
“熄灯。”她又道。
“是。”
熄灯沐浴是清卓的习惯,侍女们早已明白,立刻将灯光灭了,才将她身上的衣物全数褪去。
“好了,退下吧。”她冷冷地道。
“是。”侍女们静静退开,将池畔的纱帐全部放下。
清卓将神剑搁在池边,在黑暗中裸身走入池内,泡进从天山引进的温泉,身体的疲惫立刻得到纡解。
这阵子为了追缉那只恶貂,费了她不少心力,可是奉滔天刁钻精练,神出鬼没,加上他擅长隐气,想要确切得知他的行踪,困难重重。
将颈子向后靠,她仰起脸,想起玉皇所设的期限将王,眉心不由得紧紧蹙起。
玉皇对奉滔天相当忌惮,这阵子不但坐立难安,而且心情躁郁,一再地催促她将貂儿早日消灭。
事实上,每当提起奉滔天,她就能从玉皇眼中发觉一丝惊惧,全身充满着防备和焦虑,仿佛好像奉滔天的存在已成了一种严重的威胁,不除不快。
“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留他活口?”她喃喃地感叹。
玉皇和厉王在性格上最大的差异,就在一个“霸”字,玉皇为人内敛沉稳,却稍显懦弱多虑,遇事再三斟酌,犹豫不决,但厉王却狂妄不羁,无畏无惧,勇谋兼俱,若不是天性上心机太重,少了点慈悲,以他的霸气,必能成为最强的王者。
但天界要的不是个只会争战残暴的霸主,而是一个能安定管治的仁君,因此,即使厉王多么受先帝器重,玉皇还是继承了皇位……
所以,所谓的选择并没有对与错、好与不好,重要的是……合不合适。
这也是厉王之所以不服的原因吧!
论能力,他可是一点都不输他的兄长……
清卓正在水中沉思着,倏地,一阵轻笑从纱帐外响起——
“嗤,我都忘了,武曲大人也是个女人哪……”
奉滔天?!
她脸色微变,骇然地跃出水池,抓起长剑,转身想找寻她的衣物,却发现衣物早已不翼而飞。
“你在找这个吗?”
昏暗之中,奉滔天掀开纱帐,一脸诡笑地走了进来,手上正拿着她的银丝软甲,以及头盔。
她暗怒,闪到深暗之处,心里多少有点诧异奉滔天竟能在她的无魂居来去自如
这只貂,果然不能小觑。
“哎,你都这样摸黑洗澡吗?怎么,怕人偷窥?”他揶揄地打量着她,虽然四周黑暗,但就着殿外的宫灯,依稀还能看出她窈窕纤细的身形,坦白说,他有点意外,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她简直就像个男人婆。
“你这只貂竟敢擅闯天界……”她咬牙,不得不佩服他的胆量。
“哼,有什么不敢的?这儿,以后说不定都是我的地盘呢!”奉滔天将她的衣物往外一扔,笑道。
“就要葬送在这里了还在痴心妄想?真是可笑。”她冷冷地道。
“听你的口气,你似乎以为你能杀得了我?”他慢慢向她踱近。
“当然。”
“光着身子?”他轻佻一笑。
“光着身子又如何?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没穿上盔甲武力就会退步吧?”她瞪着他。
“不,我是担心你的处境,毕竟,男人看见光着身子的女人,通常会变得更加凶猛狂野……”他说着眯起眼,想把她看得更清楚些,但周遭太过晦暗,只隐约看出她的轮廓。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变得凶猛的,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她话刚说完,陡地消失了身影。
奉滔天站定冷笑,他知道她的行动已快到肉眼无法辨识,然而,她的气却不可能消失,尤其是那股冷冽剑气,只要专心凝神,就能察觉她的位置。
一道寒意从左后方劈来,他向右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