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拿你的任何东西。”她气愤地大喊。
“真的不要?那我就砸了它!”他被她嫌恶的口气激怒,眉峰一拧,高举起手中的玉佩就往地上砸去。
“啊!你干什么……”她大骇,转身冲过去揪住他的手臂。
“走开!”他推开她。
“住手!你又何必拿个玉佩出气呢?”她更加用力地扣住他。
“这是我的玉佩,我要砸要摔你管得着吗?”他赌气地低喝。
“你……”她呆了呆,怎么她老是遇上这种率性得近乎不讲道理的人?潘芳菲是,他也是……
忽然间,一个想法闪进她脑中,她忽然发现,在某些本质上,潘芳菲与醒昊乾其实非常相似,一个大少爷,一个大小姐,不理会世俗眼光,任意妄为,这两个人如果结婚了,恐怕会吵翻天吧?
如果结婚的话……
不知为何,一想到芳菲和醒昊乾在一起的画面,她的心头就微微刺痛。
“放手!”他挣开微微发怔的她,手再次高举。
她忍无可忍,陡地怒道:“够了,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幼稚,难怪芳菲不要你……”
这句话无疑火上加油,他变了脸色,伸手揪住她的领口,森然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再不改一改这种反覆无常的个性,要芳菲喜欢你根本不可能!”她扬起下巴,不畏惧地迎向他的瞪视。
他气得火冒三丈,厉声威胁,“那正好,她跑了,我就拿你代替她,把你永远锁在我身边,不准你离开我--”
这句话明明是个恫吓,但听来却又充满了某种意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愕然地睁大眼,心脏猛地一阵紧缩。
他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呆了几秒,仿佛怕被烫着似的立即将她推开。
用葛曼容代替潘芳菲?
他今天一定是疯了!否则不会吻了她之后又冒出这么荒唐的话来!
葛曼容不是他该碰的,他要的女人只有潘芳菲一个,只有潘芳菲才能救得了他,其他的女人对他一点意义都没有……
可是,为什么他的潜意识中竟会有这种想把葛曼容留下来的该死念头?
一定是这阵子和她太接近的缘故,他倒吸一口气,很快地找出了原因。由于孤独惯了,难得遇上与他兴趣相投的人,才会一时昏了头,错把她当成了同伴……
一定是这样。
他努力理清头绪,葛曼容却陷入了更深的迷思,因为从刚才那个吻,她多少有点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自己似乎已经爱上了醒昊乾……
不!不可以!
她的理智在她脑中大声疾呼,醒昊乾是芳菲的未婚夫,虽然他们尚未订婚,可是将来说不定仍会在一起,她既是芳菲的朋友,怎么可以有这种非分之想?
素净的脸微微泛白,她对自己这瞬间的悸动既慌且愧,不敢再多逗留,转身奔出了藏心楼。
“葛……”醒昊乾想喊她,却又硬生生收了口,只能定在原地,低头看着手中那块白净胜雪的玉佩,惊疑不定地发起呆来。
-
之后,葛曼容和醒昊乾都刻意避免两人再单独相处,甚至互相回避,醒昊乾又恢复了早出晚归的作息,回到家时几乎都已半夜,因此两人已有多日不曾碰面了。
葛曼容没事也不敢再随意到藏心楼去,她要不就在园子里走走,要不就待在她的房里看书,只是,失去了玩赏古物的机会,囚笼的日子又变得漫长难挨,她的精神状态日渐委靡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
算算时间,她被绑到醒围也有二十多天了,她好想快点逃出这个牢笼,远离醒昊乾,回复她原来平静又自在的生活,但醒昊乾仍没有放了她的打算,似乎真的打定主意要把她关到芳菲回来为止。
问题是,芳菲一点点的消息都没有,她真怀疑醒昊乾有没有认真在找人?否则台北就这么丁点大,怎么会毫无芳菲的下落?
“咳咳咳……”她连咳了几声,坐在窗边吹着凉风,让昏眩灼热的头清醒一些。
从昨天起她就觉得身体不适,大概是感冒了,吃不下东西,整个人倦懒无神,连书都看不下去,只想就这么呆坐着,什么都不去想。
但人真的很奇怪,脑子和心里好像永远在唱反调,愈不愿去想什么,就愈忍不住去想,她愈阻止自己去思及醒昊乾,他的声影就愈往她的脑里塞挤,然后,她的心就开始莫名地抽痛。
他那缠绵的热吻就像个烙印,已在她心上烫出了一个印记,她遮不住,擦不掉,抛不开,忘不了,日日夜夜被那无形中繁殖的情思紧紧捆绑,难以挣脱……
这就是恋爱吗?还是,只是她一时的迷乱?
向来只知道读书的她不太明白,爱一个人有多难,又有多简单?
中国诗词里写情写爱多半含蓄,她可以从一首诗中分析爱情,并洋洋洒洒写出一大篇报告;也可以以红楼梦里贾宝玉和所有女人的关系为主题来探索人性的嗔痴爱怨。
然而,她却发现,真正的爱情只能用心去感觉,再多的诗词美句,都无法传神地表达爱的真意,所以她才想不出任何语句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想着这些时日以来她和醒昊乾相处的种种,她得承认,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虽然个性坏了一点,脾气糟了一点,可是,正正经经地谈论着古物和文学的他,并非只是个只知赚钱谋利的空心草包,潘芳菲说他是个只有铜臭味的“古董掮客”并不正确,因为在古董商这个职业的包装下,他其实是个博学多闻的学者,与他笑谈古今,仿佛能穿梭历史,那丰富的学养及狂放不羁的拓达,在在让人情难自禁……
情思一触动,她就惊颤了一下。
老天爷!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猛地从窗边站起,顿时一阵晕晃,连忙扶住窗台吸气。
“不行!再待下去我一定会疯掉!我得想办法离开……”她自言自语,忍住发疼的后脑,一步步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