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万!”江河差点从席位上跳起来,这徐州至于这么富庶吗!经历了讨逆一战还能拿出来五百万斛粮草?
仔细想想,徐州哪里有这么多的粮草。而既然乔图拿出这么多粮草也就意味着……
妈的!白来一趟!
这乔图定然是从世家手中盘剥了粮草来讨他主子欢心!
“子岳也不必灰心丧气,他乔图定然不敢到我徐家索要粮草,所以我们徐家还能剩下些许粮草,不知子岳要多少?我让下人去准备一二,实在不够,我再从郡中库房调出一些,先支付给你用,谅他乔图也不敢说我徐为的不是。”
“这……”江河可真是太感动了!这简直是二世纪的活**啊!
“这怎么好意思让徐兄费心呢!”
“子岳莫要如此说!兖州徐州毗邻,子岳又是心系家国之人,我徐家家风正是如此。我对子岳可是一见如故,饮上两觞?”
“安敢相拒?”江河拿起酒杯示意,二人一口饮下。
“妙极妙极,这章酒可真是妙极!”
“章酒?”刚才喝的时候没感觉出这是章酒。江河闻了闻味道,又浅长了一下杯中的残留,是章酒不错了!
“怎么?章酒不是出自兖州吗?子岳为何如此?”徐为还以为江河这是喝不到章酒才如此状!
“哦,吾平时不善饮酒,所以一时之间没喝出来是章酒。听徐兄说起这是章酒,才要品品。”
“怎么?是这章酒不合口味吗?我们这里也有南方酿产的绵软的千丈竹和辽东产的烈酒。若是这章酒喝不惯就让下人换酒来。”
“哦,不必了,不必了!这章酒也不错。”
“嘿,这章酒啊,是新酒,你喝不惯是正常!这章酒是去年才传出来的酒,现在一年的产量也不高,这次宴会的酒可算是把章县一个月产出的酒给喝光了!”
说起这章酒,江河的思绪一时间拉远了。当初自己在军营给任乾喝了自己在系统中抽到的女儿红后,这任乾便一直想着再喝到这酒。
后来因为战功被授予了章县县令,居然还在章县酿出酒来,没想到这第一锅酒,就十分成功,快速地在兖、青、徐、冀等州打出了名号。没想到这短短一年时间居然就登上了大雅之堂,居然达到了可以和南北美酒相互抗衡的地步了。
没想到啊,自己无心之意居然还给任乾指了一条明路,想到这里,江河一口将下人添满的酒一饮而尽。
诶!
不对!
江河似乎想到了什么!
酒?不就是用粮食来酿的吗?任乾哪里来的粮食?章县是小县,户口也才一万多,两万不到。这章酒产量虽然比不上那些老牌子,可是产量也不低,而且这产量还在逐渐加大之中。
如今兖州这么缺粮,章县的库内能有多少粮食,就算任乾全都拿来酿酒估计没俩月也应该用光了吧。况且他不过是个县官,就算山阳郡的太守是自己的熟识刘磊,他也不至于可以挪用官仓啊。
不用官仓,大批量酿酒……
江河感觉自己似乎可以从此处下手,顺藤摸瓜,正好也有些日子没去见任乾了,不知道他最近过得如何,等到参加完了典礼可以去章县见一见他!
典礼上徐貌老爷子虽然再也没出来,但是典礼还是要继续的,在众人注视下进行完了一阵很简单的仪式后,宴会继续进行。
而这典礼简单的仿佛只是宴会上的助兴项目,不过持续了一刻钟,甚至有人彻底错过了这场典礼还不知道,比如——江河。
江河不胜酒力出去如厕,在回来一切如旧,根本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到了宴会将要结束时候,江河还问了徐为,为什么没有典礼。哪想到徐为居然回答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自己不过出去上个厕所,上个厕所的功夫就结束了?
嗨!这徐家的茅厕还真是难找,光是找这个茅厕就花了江河起码十分钟,最后还是有个小厮见江河左右逡巡,上前询问才知道江河是来找厕所。
听到徐家对此事如此潦草,江河打定了主意,这徐家着急这些山东地界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前来定然有所大谋!
至于是什么,江河可就不知道了。宴会从巳时持续到了日暮。直到太阳彻底落入地面,红霞晕染了西天,这场宴会才在江河的提议下结束。
这一天吃下来,就算是有龙肝凤胆在江河面前,江河也决计吃不下了。这大陈世家的宴会方式太直接,直接到江河太受不了了。
之前在军中宴会从午时吃到日落,江河还以为是武将们饮酒,畅聊军事,是硬拖到日暮。现在江河可算明白了,这军中还是因为在军中有军务要处理,是个简洁版。
像这种从早上吃到晚上的恶习,江河可不愿意在兖州盛行,这一天天心思尽放在了吃上面,还能处理好政务吗?江河感觉,要不是自己提议终止宴会,这场宴会还要持续到第二天去。事实上,徐家本来也正是这个打算的。
回到房中,江河肚中涨涨,自然无法练武,坐在案前读一读书,渐渐夜也就深了。
忽然窗边一阵风吹过,吹乱了树枝,打在窗上。
“来者无需隐藏,江河本是明人。”
窗外树枝继续晃动,明月照在窗子上,映着树影。风移影动,珊珊可爱。
来徐州时候,江河便已经想清楚了关节,这胡佛庙里的徐家死士,定然不是什么徐家家主的属下。徐家的势力有多大?
坦白的说,徐家家主的威望和动员能力,远远超过那个坐在金銮殿上的小皇帝。若真是徐家家主想要杀死陈藻、陈荣。哪里还能等到自己将二人救下?
席间江河已经思考明了,不是徐貌,不是徐伤,徐为的可能也不大。只有这个徐然似乎符合这支死士主人的身份。
二十二岁就已经有这样的城府了?江河觉得自己真的不该参与其中,自己的智商根本玩儿不过这个徐然,今日徐然在宴会上迎来送往和在宴会上的表现,明显都是他装出来的!
而徐肥被逐出徐家之事,江河也觉得和这徐然分不开关系。想明白了关节,江河认为,今晚,这个徐然就该来找自己了。
所以窗外树枝一动,江河便悉数知晓。
门外并无人走动,江河继续看书,手中的《孝经》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江河打算睡去之时,门外才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谁啊?”
“是我,徐然。”
“进来吧!”江河嘴角上扬,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徐然进入屋内,回身将门关上。来到江河面前。“叔叔。”
“哟?今日在殿上,我叫你弟弟,你都不高兴,这时候怎叫起叔叔来了。”
徐然并没有像江河所料想般恼怒,反而换上了一脸谄笑,搞得江河后脖颈子发凉。“叔叔说的哪里话,方才二叔把我叫去数落了一顿。还望叔叔莫要生气,今日招待不周,是然儿做错了。”
“好说好说,你们徐家待客之道还是不错的,我这六百军士一日在你处一日就要四十斛粮草。”江河不由感叹徐家财大气粗,若是谁带了六百人让江河负责吃喝,江河定要把那人撵出去。
“些许粮食,不足挂齿。”
“你来找我,不止是这赔礼的事情吧。”
“当然不止了,还要再向叔叔赔个不是。”
“哦?赔什么不是?”江河眼神中闪过一瞬光芒。
“自然实在胡佛庙中了,李弗那厮也是个腌臜货。居然连叔叔都敢下手,是侄儿御下无方了。”
“兖州的一应死士我已经悉数撤回了,叔叔既然得了鹰卫,自然就无需我的死士了。”
这话让江河半天没搭上话来,这算什么?和我坦白了?
这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让江河心里打了个寒颤,他来这里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只见徐然一副谦恭样子,站在江河面前,弯下身躯,像是个下人般等候主子训诫。
“你这是……”
“侄儿知道叔叔险些丧命于济阳,心里十分不好受,还望叔叔责罚一二。”说罢居然从怀中掏出了一道戒尺,双手呈给了江河。
戒尺?江河脑袋一片浆糊,打吗?
“侄儿听说在济阳时,叔叔手下神弓手齐将军险些因护卫叔叔而死,叔叔责罚于我,也是给齐将军一个交代。”又低头偷偷道:“多亏了齐将军,不然今日可见不到叔叔了。”
江河丢下戒尺,扶起徐然的下巴,死死地盯着徐然问道:“你是无事做了,来我这里寻开心吗!”
“有事便明说!无事且去睡觉去!”
“叔叔说的哪里话,侄儿是真想和你赔个不是。”
“赔不是让我打你?我死去的十余个兄弟的命谁来陪?打你有用?能把和我一同征战沙场的兄弟们从地下拉出来?”这次在济阳死去的十余名亲卫可是亲卫营中的老兵,和江河感情颇深。
“你要杀陈荣陈藻没什么不行!你把李弗交给我,我现在都可以把他俩交给你!”
“叔叔,你且消消气,这件事是然儿做得不对。”
“我消气?我怎敢消气?你们徐家势力大啊,我这乡野出身的野小子可惹不起。我现在就就是想问问徐大少,要我怎样才愿意放过我江某人啊?你在窗下埋伏好的死士也不用继续埋伏了,让他们撤下去,咱们两个好好谈谈心。”
“叔叔,哪有什么死士?莫吓唬我。我来叔叔这里难道还要带什么死士吗?”
“呵呵。”
“叔叔,你要是硬是这么说的话,大可出门看看,侄儿我可真的没准备死士。”
“徐然,别再装了,让他们下去吧,不然免谈。”
江河撂下这话,坐在灯下翻书,任徐然怎么开口解释也不再理他。过了良久,徐然口都说干了,也没见江河有什么动静。
索性出了屋去,解散了死士,才回到屋内。
“江河你还真鬼,说说!怎么看出来的!”入了江河屋内的仿佛是另一个人,没有之前的乖巧无辜样子,换做了个野小子。大喇喇地坐在江河桌案上,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肩膀碰着江河,让他说出真相。
“你该不会是有人格分裂症吧?”
“人格分裂症?”虽然徐然不知道江河说的是个什么鬼东西,略微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这大概是个什么东西。“我活着这么多年,感觉没人可以认出我的面目来,没想到你刚见到我一天就把我把得死死的!”
“别这么说,我其实也有些不确定。”
“不确定?”
“是啊,就是不确定。”
“不确定你还敢做?”
“当然敢!我可不像你大家大业赌不起。不瞒你说,一年前我还住着四下漏风的土坯房子,陶锅里住着稀粥就是一天的全部粮食。”
“若是不赌,站在你面前的人可能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赌?”
“也是……”
片刻沉默后,江河先开了口。“我本来以为你会是个大BOSS。”
“大鲍思?什么东西?”徐然完全不明白江河口中的大鲍思的意思,倒是认为江河口中总有些别处没有的新奇东西。
“我的意思就是,我本来以为你会是个很难对付,一定要害我的幕后黑手。”
“啊?你还真确定了在济阳害你的是我啊?”
“什么?你不是?”江河心里有了两分后怕。
“哈哈哈哈!原来天下神算江子岳也是个半吊子,居然这么不确定啊!”徐然大笑不止,
“天下神算?哪里传出来?”江河挠头,两人相视又是大笑一场。
“诶,我还不知道你的表字呢?告诉我吧!”
“我啊?表字仲……伯烬。”
“总不至于给徐肥彻底除名了吧?”江河听他表字居然还改了,不由得冷笑。“烬是哪个烬?”
“灰烬的烬。”
“这么冷酷啊……”江河摸了摸下巴。
“我看不好!不如叫伯燃!燃烧的燃!”
“以前是叫仲燃的,现在叫做伯烬。”
“啊?为何?”
徐然翻了个白眼,不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