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晚归来,大军全部进入了洛阳城防守。虽说由于江河的加入,两军人数已经持平,但是不知为何江河自从入城以来便一直待在家中,不问军事。
“诶呀!你快让我进去!”张谅已经在别院门口守了数日,就是为了请江河出门。如今征东将军府上军事全是由岳飞和刘荡二人商议决定。
可是两日前,两位将军便说邹楚有退却的可能。熟悉江河部署的兖州高层都知道,此役必然要彻底击败邹楚,最好能打败他,才是最好打算。
若是放邹楚回去,定然是放虎归山,给自己平添祸患。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江河闭门不出了!
“说不让,就是不让!义父放下话了!凡是兖州军吏文曹,不得入内。先生你又不是不通人言,怎么听不明白?”
“如今的事情与你说有用吗?快让主公出来见我!小心我告你隔绝内外!”
蒋贯哪里知道什么叫做隔绝内外,他把头一仰,吩咐身后一众持矛的弟兄们道:“兄弟们给我守好了!谁敢坏了义父交代下来的命令,也就不用在再这府上待下去了!”
张谅被困在门口,与一众江河收留的半大孩子们僵持着。急得他厉声疾呼道:“主公!你可在里面!”
“大胆!”蒋贯见眼前这人,进不去竟然高呼起来于是上前一把捂住张谅的嘴来。“你可知道这坊间住得都是什么人?你惊动了义父便已经是万死莫辞,得罪了其他王公,真是有多少条命都不够搭的!”
“唔……唔唔。”张谅怒言直视蒋贯,这蒋贯怕他继续言语竟然直接把张谅给绑了。蒋贯遥遥见着有数骑本来,便一脚把张谅踹倒在一旁,望着来人,却是略显尴尬。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这一众孩子的武艺师父,如今洛阳城守军指挥岳飞。
岳飞指挥洛阳守军二十余日。他防守的城墙,敌军连一次都没有攻上城头,以有限兵力守住了洛阳城,如今在洛阳城内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大英雄。
外面邹楚贼军侵略如火,多亏岳将军沉着辅佐,才能守住洛阳。如今多日苦战,岳飞也没有机会修整,整日忙于军事,他前一刻还在处理前线战报,下一刻就得登上城头亲自巡视。
纵使数日没有合眼,岳飞眸子里的精光还是在场所有孩子眼中的噩梦。见到是他前来,都不敢阻拦,连忙竖起手里的长矛。
“师父,你怎来了?”蒋贯略显尴尬地问道。
“把张监军放了!”岳飞短短一句话,就极显威仪,蒋贯听了,根本不敢有旨意。一拽绳头,一脚把张谅踹了出去,一连滚了十余米,方才停下。
张谅在地上滚得全身尽是尘土,当即起身拍打,又激起无数尘土,接连咳嗽数下,才向岳飞行了一礼。
岳飞向着张谅点头示意,又对蒋贯道:“我要去见主公,你莫要拦路,只我与张监军两人进去便可。”
“这……义父下过命令,让我等……”
蒋贯一下子慌了,连忙解释,可是下一刻,岳飞早已抽出腰间佩剑,架在了蒋贯脖子上。当场气氛立刻跌入冰点,所有孩童都举起手中长矛,而岳飞身后骑兵则亮出了手中的家伙。
“师父……”蒋贯缩着脖子,尽量不让脖子沾到岳飞佩剑。“实在是义父的命令不可违抗,我也没办法啊。”就算是蒋贯一直躲着,也被岳飞手中宝剑给勒出一道伤口。
“齐桓虽盛,却有竖刁、易牙。秦王虽强,犹有赵高。你今日今盲从你义父的命令,和这样的小人有甚区别?”
蒋贯出身寒贱,不知岳飞口中人物,可却也觉得岳飞说的在理。这几日他拦下的官吏少说也有二十人了,他也开始怀疑自己遵从义父的命令是否是对的了。
岳飞指着城外道。“如今城外,邹楚只余下十万大军,我军振作士气,一举可灭。若是耽搁了时机,放走邹楚,又为天下增添一虎矣!”
“你今日若还不让我入见主公,你我师徒情谊,便到此终结了吧!”
“别!别啊!师父!”蒋贯急得两边为难道:“可……”
“好吧师父,我只让你一人进去,义父眼下应当在湖上小亭读书,我陪您过去。”
岳飞闻言,并未欣喜,撤下宝剑,收回鞘中,给蒋贯递过一张白色巾布手帕。蒋贯接了,紧紧捂住伤口,命人打开大门与岳飞来寻江河。
此时江河正端坐湖旁高亭,此处高出地面两丈有余,隐约可以看得见门口处。自从被岳飞救下,他退回洛阳,便把自己关在家中,神情恍惚。
岳飞与蒋贯师徒两人来到江河面前,江河眼皮也不抬一下,问道:“邹楚还没撤军吗?”
见江河不问岳飞为何进来,蒋贯送了一口大气。
“邹楚军尚未撤军,请主公移步征东将军府内,总统军事,合歼此獠,以谢天下。”
江河闻言久久不语,末了才道了句。“那夜一战,我久久不可宁静。如今战意不重,恐伤天合。吾已上奏,封汝为忠勇中郎将。命汝暂摄我事,近日我心甚为忧虑,不能理政尽数仰赖诸君了!”
“主公!”岳飞心有不甘,如今大事将成,怎能就这样放弃?可是他又无可奈何,最起码这样自己在邹楚要讨之际,可以追击他了。
既然目的达成,岳飞见江河也不愿见外人,于是便告辞道:“末将且退,祝主公早脱离乱,统领大事。”
“放心吧,我就是一时间心里堵得慌,过段日子就好。”江河说罢,直接起身下了小山……
当岳飞把这消息传到征东将军府,府上一片哗然,虽说这段日子大家的确没有见到主公的面,都是由岳飞暂时统领。可是真的当江河真的把所有军队都托付给岳飞时候,大家的心思也都活泛起来。
“既然主公心思忧虑,无法统帅军政,那灭邹一事还当谨慎,万万不可折损主公兵马!”刘荡进言道:“如今虎牢关外来信,陈到将军已然收服了荥阳,不多时就可以引兵支援洛阳了!”
“好!”陈庆道:“如今邹楚虽然表面上还有十万大军,可以威风一下,实际已经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只需再守两三日,耗得他身心疲惫,逃离洛阳,我们便可以趁势杀出,直接杀到豫州去了!”
陈庆的话自然引得府内将校的一致赞同,都认为邹楚之军已无火路,可这坐在首位上的岳飞仿佛是感染了江河厌事般症状,坐在首位一言不发。
“岳将军怎不说话?”刘荡问道。“可是兄弟们的话有些轻浮,惹得岳将军不喜了?”
“不是。”岳飞摇了摇头。“诸位所讲也是当下实情,我正要如此行事,可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太可疑了!”